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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弃儿

松花江绝堤三天了

满街行走大船和小船

用箱子当船的也有

用板子当船的也有

许多救济船在嚷

手中摇摆着黄色旗子

住在二层楼上那个女人被只船载着

经过几条狭窄的用楼房砌成河岸的小河

开始向无边无际闪着金色光波的大海奔去

他呼吸着这无际限的空气

他第一次与窗以外的太阳接触

江堤沉落到水底去了

沿路的小房将睡在水底

人们在房顶蹲着

小汽船僵鹰般的飞来了

又飞过去了

留下排成蛇阵的弯弯曲曲的波浪在翻卷

那个女人的小船行进波浪

船沿和浪相接触着

摩擦着

船在浪中打转

全船的人脸上没有颜色的惊恐

他尖叫了一声

跳起来

想要离开这个飘荡的船

走上陆地去

但是陆地在哪里

满船都坐着人

都坐着生疏的人

什么不生疏呢

他用两个惊恐忧郁的手指

四张的手

抚摸着凸出来的自己的肚子

天空生疏

太阳生疏

水面吹来的风夹带着水的气味也生疏

只有自己的肚子接近不燎原

但对自己又有什么用处呢

那个波浪是过去了

他的手指还是四处张着不能合拢

今夜将住在菲家

为什么菲力不来接我

走岔路了吗

假设方才翻倒过去

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也不用想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