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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此后的行为

对于杜向东而言

就是条件反射了

他冲上前去

娴熟的将姚彬彬按倒在地

又从兜里掏出一副手铐

将姚彬彬的手和河道边上的一棵碗口粗的小树铐在了一起

他捡起了老屋那把失而复得的枪

检查了保险和弹匣内的子弹数量

随即向天鸣枪三声

跑了犯人

看守所里一定进入了紧急状况

按照老吴的指引

也一定有一队管教和武警正在火急火燎的沿着这条路追了过来

至于逃跑的具体细节

直到日后审讯姚彬彬时才得以还原

据他交代

主意其实早已拿定了

在两个人刚到看守所的第二天

一块被摁在灌洗室的水泥地上挨揍的时候

姚彬彬就对徐文革说

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

徐文革一边承受着连绵不绝的拳脚

一边对姚彬彬咬牙切齿的说

那就想个辙吧

所谓想辙

无非是指制定逃跑计划

两个犯人利用放风的空匣

摸清了管教们换班的规律

高墙岗楼上的武器配备

最关键的还是观察到了每个当班管教腰间都挂着沉甸甸的一串钥匙

那里面不仅有监设门的

还有所里其他门的

而这些信息又是在劳动的间歇得以交流的

虽然杜湘东就在旁边监工

但两个犯人利用修理机器的噪音作为掩护

更利用心有灵犀的默契

每次只蹦几个字儿

甚至只用几个手势

就把想说的都说清楚了

到了事发当天

杜湘东突然离开

他们认为机不可失

决定放手一搏

也没有经过商量

一个眼神就够了

起先是姚彬彬假装摔了一跤

吸引了老吴的注意力

徐文革用手铐锁住了老吴

顺势把他打昏在地

对付这个酗酒成性的老家伙

一个徐文革绰绰有余

然后两个人摸走了钥匙

很幸运的试到第二把

就打开了嵌在大铁门里的小铁门

随即按计划分散

姚彬彬跳进了河道

徐文革沿着土路奔向了农田

岗楼上的武警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

这是因为怕伤了和姚彬彬

徐文革滚在一起的老吴

而当犯人分头跑远

子弹又没有打准

针对案件的重点

上级派来的调查组还专门询问了抢枪的事儿

姚彬彬回答

开始也没这个打算

只不过当徐文革按倒老吴的时候

配枪恰好从枪套里划了出来

他顺手就给捡了

调查组自然不信

再深入挖掘动机

姚彬彬就交代

他本来胆就小

再加上跑出去之后又要离开一直保护自己的徐文革

于是便想随身带上一支枪

也没准备打谁

壮胆而已

这个说法得到了老吴的证实

当时老吴还有神志

他听见徐文革呵斥姚彬彬

你拿这个玩意儿干嘛

似乎还想把枪躲起来扔掉

而姚彬彬则回答

赶紧跑

赶紧跑

说完就先跑了

也就是说

逃跑虽有预谋

抢枪却属于急性行为

看守所也在第一时间派人去追了徐文革

可惜没有追上

那个犯人的脚力比姚彬彬强

很快就钻进了庄稼地

又从田里潜入了山里

再组织干警搜山

已经耽误两天时间

早就没影了

姚彬彬被捕

徐文革依然在逃

这是看守所迄今为止最为严重的一次工作失误

也是全国少有的恶性事件

为了这个后果上到单位下到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所里被取消了先进集体称号

所长公开做检查

再调查下去

上面得知两个犯人作为同案犯

却获得了碰面和共同行动的机会

尽管杜湘东与老吴也尽到了在旁监督的责任

并不算是明显违规

但还是一人追加了一个处分

然而

在杜湘东的记忆里

案发当天的情形却远没有那么狼狈

姚彬彬是由所长亲自带队押回去的

见到了杜湘东

所长没有说话

先揽住了他的肩膀

前前后后的摸索了一圈

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哎呦啊

没受伤就好

那副神带全部像是个在战场上见惯了血肉横飞的老兵

杜湘东说他没事

犯人也没有开枪

所长瞪了他一眼眼

没开枪不等于可能开枪

枪哪

哪能一个人往前追啊

就胡闹

向东说是因为犯人有枪

他才不能再等的

所长默然不语

一行人回到了看守所

就见正门已经站满了人

不光有荷枪实弹的管教和武警

连厨子

清洁工和看电话的老头都出来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兔湘东活着呢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迎在前面的老吴更是挂着哭笑难辨的表情

脸上淌着眼泪鼻涕以及口水

孤身一人追击持枪的逃犯

这说起来啊

是多么凶险啊

追回来是英雄

追不回来

没准就是烈势了

杜湘东的脸却僵着

进而又红了

他想到的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犯人逃脱

又想到了姚彬彬带着笑几乎坦然的把枪扔下去的样子

他自然还想到了和姚彬彬兵分两路的徐文革

而这个时候

又从人堆里挤出一个人来

正脸像个红苹果

侧脸嘛

有点像吉勇小百合

他的脸上挂着忧愁

咬着下嘴唇走到了杜湘东的面前

朝他胸口倒了一拳

然后他说

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呀

然后他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哇的一声扎进了杜湘东的怀里

杜湘东的手尴尬的放在刘芬芳的肩上

抱他也不是

不抱他也不是

他突然看见刘芬芳的手里还提着个小网兜

网兜里装着一件衣服和两个牛皮纸的信封

那是他送给他的列宁装

手表和金戒指

然而此时刘芬芳却把她越搂越紧

勒得她都透不过气来了

刘芬芳忽的仰起头来

对着杜湘东的脸

又像是对着在场的以及不在场的所有人宣誓道

结婚 结婚

咱明儿就到民政局领证去

在若干年以后

当杜湘东若干次回忆起那一幕的时候

总会不由自主的提醒自己

它发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最后一个春天

在那个春天

人们都在渴望改变什么

并且相信自己真的能够改变什么

因而他们最心于改变所衍生出来的概念

理想

梦幻

他们想要实现的改变有大的也有小的

有公众的也有私人的

有抽象的也有具体的

但总而言之

都被赋予了一层浪漫的

具有审美意义的色彩

为了那点虚幻的价值

他们往往能把现实种种弃之不顾

这在后来的人看来

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

与刘芬芳的爱情

算是杜湘东在八十年代的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