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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第一百七十八集诬陷黄花闺女通奸
傍晚 有时末
春天太阳直射在赤道上
昼夜长短一致
大概早上六点太阳升起
晚上六点落下
有时末就是六点钟快七点钟的样子
西方的太阳已经彻底落下
只剩下天际剩余一抹余晖
照耀出绚烂的火烧云彩
让原本就暗淡的世界勉强带了那么丝丝光明
东方上空谈不上乌云密布
云朵是那种灰色的
下着毛毛细雨
世界既不黑也不白
完全是一片灰雾
让整个丁柳村都笼罩在了这种烟雨里
村子里看热闹的人都远远的趴在墙头观望着
周家隔壁的几户人家罕见的来了很多客人
一个个搭着梯子
好奇的探出了头
对于方彩霞
他们大多数人都抱以同情心
所以没有人去看她的死的意思的
不去亲眼见到他的悲惨遭遇
就是村里人对他唯一的仁慈
但当有人忽然出现
要路见不平一声吼
为了方彩霞与官府和大地主作对的时候
宋人爱看热闹的心思在这个时候就展露了出来
一个个围在了周家附近
想看看事态后续发展
赵俊领着禁卫军杀入了村子
控制住了周家
周家以前是周里富户
房子比普通人家稍微大些
有个大院落
然后是两进出
有左右厢房和偏房
前屋是个四合的院落
有点像江南那种老式祠堂
此刻周家的男女主人已经被控制起来
赵俊就坐在前院的屋檐下等着
这件事情已经很明了
王家和周家的人都供认不讳
现在他们都在等着那位王大地主成为他们的救星
过来救他们的命
便在虚实出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的时候
村口便出现了大队人马
有人呼喝着
快快快
有人嚷嚷道
给那些外乡人一点颜色瞧瞧
还有人喊着
前面就到了
走快一些
他们有些拿着火把和哨棒
有些横握着铲草的尖叉
还有的穿着衙门捕快的服饰
腰里配着刀刃
一个个踩着匆忙的脚步横冲直撞迅速闯进了村寨里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但见到那些人没冲他们来
又很快把头探了出去
不少人兴奋的低语道
要打了要打了
就是这里了
冲进去
砰
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
周家那扇大门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
门没锁直接竟被踹开
众人呼喝着杀进来
就在这刹那间
屋内的禁军们便抽出了刀刃
原的还举着长枪排列出军阵拦在了赵俊身前
侧面左右回廊还有十多人举着弩
那锋利的弩箭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窒息的寒芒
原本气势汹汹的王家奴仆和县衙捕快看到这一幕都是一愣
随后停在原地
前方的气势在这个时候一致
后面不明所以的还在往里冲
一下子让场面混乱起来
挤什么 别挤
直娘贼
你们倒是往里面去啊
愣在这里作甚
有能耐你去啊
没看到他们拿什么兵器
狗腿子们反倒自己先乱作一团
开玩笑
民间私人可以合法持有的是弓箭刀榫短矛
这里面可不包括朔朔和军用弩
也就是长矛和长枪
对方这明晃晃的长矛长枪列阵
加上弓弩齐备
那只能说明对方只有一个身份
正规军
跟正规军打仗
哪怕是军队战力素来被诟病
大宋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招惹
即便是反贼也不行
至少有宋一代起义军如过江之计
最终都败在了正规军手下
所以此刻冲进来的人全都开始退缩了
冲到里面的人想退出去
外面的人不知道情况
继续往里面冲
一时间狭小的大门拥挤了几十人
前后彻底混乱
正常情况下
若此时军队开打
先弩箭乱射
再刀枪齐鸣
大抵是能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不过赵俊没有直接开杀
手一挥
前面的列阵士兵就步步向前紧逼
而此时后面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纷纷向后撤离
前面的人狼狈的退回到了村子里的正街上
外头乌鸦丫一百多人
此刻却是不断退后
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很快士兵们就在周家外围形成了一个半圆形方阵
将大门保护住
赵俊越重而出
双手背负在身后后
冷眼看着众人道
你们领头的呢
王大地主和石县令见这阵仗
互相对视一眼
犹豫了一下
还是走了出来
县令上前一步
呵斥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路见不平的进军罢了
赵俊说道
时县令皱起眉头
晋军倒是不怕
一群贼配军而已
问题是眼前的年轻人气度不凡
又是禁军头领
说不准是哪家的衙内
大宋的士大夫们其实不怕禁军以及将门勋贵集团
但那也是指高级士大夫
对的 对对
朝廷们的相公可以不把将门勋贵放在眼里
他一个七品县令却不行
毕竟他作为一县县令被王大地主使唤的缘故就在于对方有个做知州的亲弟弟
且与他的顶头上司
亳州知州郭承佑关系匪浅
而汴梁的勋贵们却是能和朝堂相公们打交道的
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此事他又不占理
真就不敢把事闹大
所以稍微犹豫
时县令试探问道
不知是哪家衙内
这是要试探一下底细
赵俊想了想
回答道
我是新任颍州督指挥使刘斌
高祖曾任右校尉上将军
正要去颍州上任
路过此地遇见此事
便要管上一管
刘家的小衙内
石县令很快认出了对方身份
姓刘
担任过右校尉上将军的
也就只有开国将军刘延让了
这个身份显然让石县令松了一口气
因为刘家只是三流勋贵
不是什么顶级大族
估计一般的知州都不会放在眼里了
便也有了几分底气
笑道
小衙内却是不知深浅
此事有内情
不如随我前往县衙说道说到如何
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太大
毕竟刘家虽然只是三流勋贵
可人家常年呆在汴梁
谁知道有没有上通天厅的本是万一告到朝廷里去
他们这边可就麻烦事大了
哪料到赵俊冷声道
我是个敞亮人
什么话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
就在这里说
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说
反正我抓的人该招供的也招供了
王家草菅人命
为了给死人配阴婚
竟诬陷活人
要拿人生生淹死
真是猪狗不如
哦
时县令打着官腔
故作不知道
有这事吗
王大地主立即说道
秉宪尊
绝无此事
那女子不守妇道
与外乡人通奸
被乡人宗法处置
与老夫何干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赵俊双手一摊道
既然是本村的事情
你一个外村人又为什么派人来行刑
何况既然你说人家通奸
那通奸的人是谁
带出来瞧瞧
王大地主冷笑道
说了通奸的人是外乡人
那自然是跑了
至于老夫为什么在这里
是受人所托
此女毕竟在周家待了几年
周家人不忍亲自处置
老夫与他们有些交情
请老夫帮衬一把
有何不妥
笑话
赵俊乐道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这周家人不仅把家丑宣扬德到处都是
连县里的人都请来了
是生怕不知道家丑传出去吗
何况他们已经招认
还是我亲眼见到
怎么
当我是瞎子
王大地主也不恼
笑道
本村人都知道的事情
是不是真的
一问便知
至于你说他们招认的事情
谁又知道是否是你屈打成招呢
这倒也是
时县令搭腔道
大家各有说辞
谁都说服不了谁
不如请人出来对峙爷
好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颠倒黑白
赵俊估摸着也猜到了对方的伎俩
没有戳穿
对旁人道
把他们押出来
再让方彩霞出来与他们对峙
很快
之前王家派出去的人
周家的人
以及方彩霞都出来了
区别是王家和周家的人都被绑着
方彩侠则稍微洗漱了一下
换了身衣服
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狼狈
王家和周家的人见到时县令和王地主都来了
顿时面露喜色
周家女主人是个四十上下的刻薄女人
尖叫着喊道
县尊
这个狂徒无端有闯入我家
还把我们抓起来了
此人必定是造反逆贼
请县尊为我们做主
闭嘴
时县令更加不悦了
他本来就很不爽被王大地主驱使
现在又见一民妇嚷嚷
横了对方一眼
道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周家女主人浑身一哆嗦
便连忙低下了头
蜷缩在地上不敢动了
去把周围村民带出来
当着小衙内的面问问他们
这周家儿媳是不是不守妇道
时县令呵斥了女人之后
就吩咐衙役
诸多衙役便立即去挨家挨户敲门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
大家其实都没睡
不少人在看热闹
此刻见衙役上门
他们也要淌这趟浑水
不由得纷纷暗骂周家人真是害人精
竟然把他们也牵扯了进去
现在两边人谁都惹不起
他们该怎么办啊
可衙役一个个凶神恶煞
村民们也没办法
只好开门被衙役们带着出去
忽呼啦啦又多了几十人
下午赵俊去对方家里喝水的老农夫也在其中
村民一个个面露难色
从道德上
他们自然是同情方彩霞的
然而王大地主是暂县的大地主
时县令更是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暂县县令
县官不如县管
他们自然也就只能违背道德
就听到时县令挨个询问道
你出来说说
这周家儿媳是不是不守妇道
被指着的人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
低声说道
是 没听清
大声点
时县令喝道
是
那人被迫调高了声音
你呢
时县令又问一人
是张叔
王婶 你们
方彩霞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她是外乡人
嫁入村子就在周家饱受虐待
所以从不敢与周围人结怨
平日里干活不仅勤快
遇到要村里要帮衬的事情也都是手脚利索
就是希望村子看在他帮忙的份上
遇到周家虐待他时
能帮忙说句好话
结果到头来
诬陷他的反而是那群平日里都说他可怜同情他的人
不得不说
这也是另外的一种讽刺
被他点名的人都满脸羞愧
退到众人身后
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时
县令问了一圈
就连河边那位老农夫也羞愧的说了违心话
没有一个人敢说彩霞没有通奸
这令方彩霞已陷入绝望
他把所有蜥蜴的目光望向赵俊
跪倒在赵俊面前
哭嚎道
大官人
求你一定要相信小女子
小女子本就孤身一人
为家人弃于不顾
寄人篱下
怎么还敢与外人通奸
求大官人为小女子做主
好了
赵俊安慰了一句
示意江大郎把他扶起来
随后又扫视众人
道 这么说
你们都说方彩霞通奸喽
众人没有回话
王大地主笑道
小衙内
事情你已经都看到了
村里人都知道此事证据确凿
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他受族规处置
合情合理
哪来的合情合理
赵俊瞥了对方一眼
宋行统河奸者男女各图一年半
有夫者二年
就算真有此事
也归官府处置
尔等往小了说是私设公堂
草菅人命
往大了说就是目无法纪
藐视朝廷
还有你这十县令
说着他看向县令
道
若是江浙
福建 江南
岭南之地出现这种事情
县官不作为我倒也勉强能理解
这淮南之地
什么时候宗族之令也能大于朝廷之令了
你当的什么狗官
后世都说古代宗法大于国法
但其实也看地方
若是汉晋时期
正处于世家门阀强盛时代
全国各地宗族性势力遍布
各种世家大族层出不穷
那自然族内法规强盛于国法
可唐朝
特别是唐末皇朝起义之后
杀的北方几乎无氏族
宗族势力也接近瓦解
到宋朝之后
由于商品经济发达
北方平原地区道路畅通
加上运河让交通便利
离开宗族去城里打工的人比比皆是
又进一步加剧了北方宗族势力的衰弱
并且宋朝官府也一直致力于削减地方宗族的影响
通过迁徙
打散等方式
将很多地方上影响力非常大的宗族给消灭掉
最出名的便是一门臣氏这个家族也称为江右臣氏
江州臣氏
是宗族势力比较旺盛的江西一带的超级大家族
宋仁宗嘉佑七年
朝廷忌惮这样的地方大族影响力一到
圣旨下来
勒令他们迁徙分居
自此
一门尘市被分成了一百多个迁徙队伍
迁徙去了全国各地
就连南方江西
江浙 福建
岭南这样自古以来就是宗族势力固守的区域
都被宋朝朝廷慢慢瓦解
就更别说亳州这样原本属于河南豫州的平原区
所以至少在河北
河南 淮北
淮南等自古以来的中原区域
地方宗族势力其实已经很难盖过朝廷的法度
时县令就算没有与地主勾结这样不作为
任由地方族规凌驾于法律之上
也确实当得起赵俊一句狗官
只是这一声呵斥让时县令勃然大怒
他本就恼怒于王大地主使唤他
现在连一个三流勋贵家的小衙内都敢辱骂
他顿时怒火中烧
反骂回去
辱
这黄口小儿乳嗅未干
焉敢大放厥词
这一线之地皆为本县管辖
与辱何干
再不滚出本县
休怪本县要动刀兵了
事后上奏朝廷
少不得你的训斥
呵
赵俊笑道
县令别急
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掏出了一份文书
时县令喝道
哼 这是何物
你以为在你们来的时候
我什么都没做吗
赵俊扭过头
四下说道
趁你们来之前
我派人把周围数个村子的稳婆叫了过来
让他们分别给方彩霞验身
你们知道验出了什么吗
他抖了抖手中的文书
大笑道
验出了方彩霞是个黄花大闺女
这是那几个稳婆的联名画押
他们都已确认无误
你们居然诬陷一个黄花大闺女与人通奸
就好像诬陷一名瞎子偷窥国家机密一样
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话音刚落
周围已是一片寂静
宛若落贞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