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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爸爸杨建国已经答应了兰老师

杨爱玲将在暑假开始后加入合唱团

暑假里

孩子们有更多的自由活动的时间

正是合唱团排练和提升水平的好时机

杨爱玲横了杨建国一眼

杨建国心里一惊

这是女儿第一次用那么硬邦邦的眼神看自己

我说过

我不加入合唱团

爸爸

我已经长大了

我的事情我要自己做主

哐当一声

杨爱玲将盛了青菜的盘子蹲在锅台上

倔倔的看着杨建国

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可是杨建国已经答应了蓝老师

杨建国着急的比划着

好像杨爱玲不去合唱团

他就没脸再见蓝老师似的

杨爱玲生气的跺着脚喊

我就不去

你答应了蓝老师

你去好了

这话一出口

杨爱玲就后悔了

眼见着杨建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她眼泪鼓鼓的冒出来

跳过睫毛的阻挡

扑簌簌滚落到地上

杨爱玲大哭着跑进里屋

伏在她的学习桌上抽泣着

谁要是妈妈在

一定不会强迫我的

杨爱玲边哭边诉说

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

我从小就

我就没了妈妈

我好可怜呀

谁能帮我找回妈妈呀

听着杨爱玲的哭诉

杨建国脸上的怒火在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哀妻和怜悯

可是

他必须横下心来

将女儿杨爱玲送进合唱团

蓝老师是马兰村的恩人

他用音乐帮助许多孩子走出大山

走上更广阔的人生之路

杨建国嘴哑人不傻

他知道孰轻孰重

我不去合唱团

我是铁匠的女儿

我得学打铁

将来继承爸爸的打铁手艺

爸爸

我离不开你

你也离不开我

杨爱玲还在哭诉

杨建国走过来

拉起杨爱玲

指着相框里的照片说

等你加入合唱团

就会登台表演

大家会给你拍许多好看的照片

杨爱玲是女孩

爱美是女孩的天性

所以杨建国想用这一招来说服杨爱玲

杨爱玲从小就喜欢照相

尤其喜欢穿漂亮的衣服照相

杨建国很少给自己买衣服

有的衣服袖口磨出了毛

有的衣服肘部磨破了

杨建国还坚持穿着

但是每到换季时

她都不忘给杨爱玲买件新衣裳

相框里的照片大多是杨爱玲的

从襁褓中的婴儿一直拍到去年

几乎每年都有杨爱玲的新照片

杨建国一直坚持这样做

好像用照片记录的杨爱玲的成长过程

才是不被岁月淹没的证据

襁褓中的杨爱玲是被杨建国抱在怀里

站在铁匠铺前照的

杨爱玲虽然小

眼睛却很大

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这个世界

目光中有懵懂也有呆萌

杨建国最喜欢看这张照片

为什么没有妈妈的照片

学会说话以后

杨爱玲不止一次这样问

一般情况

杨建国选择不回答

被问急了

他就悠悠的望着大山起伏的地方说

你妈妈失踪了

没有留下照片

杨爱玲会顺着杨建国的目光望向大山

她感觉妈妈好像被大山吞噬了

我要去找妈妈

您带着我去找妈妈好吗

幼儿时的杨爱玲奶声奶气的说

等你长大了吧

杨建国啊啊着回答

现在

杨爱玲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

也许

她可以去寻找妈妈了

望着相框里的照片

杨爱玲抹去腮边的眼泪

甩开杨建国的手

可是那些泪水又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相框中只有一张照片是黑白的

照片里面有三个人

一个人穿着一身发旧的军装

一个人穿着打着补丁的汗衫

头上包着一条毛巾

他们都目光炯炯的看着照片外面的人

另外一个是个少年

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

照片已经泛黄

却一直被放在相框的中间位置

你要干嘛呀

杨建国啊啊的喊

我要去找妈妈

妈妈不会强迫我加入合唱团

杨爱玲的每一颗泪珠都饱含委屈

哎哎呀哎呀

杨建国提高了声音为自己辩解

如果你不强迫我加入合唱团

我就不去找妈妈了

爸爸

我知道

你是怕我在去找妈妈的路上走丢吧

杨爱玲哭着说

等我再长大一些

小美人的堂姐量大

我就可以自己去寻找妈妈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走丢了

是不是啊

杨建国意识到

说要寻找妈妈

是杨爱玲在转移话题

如果杨爱玲执意不入合唱团怎么办

她已经答应了兰老师

小辉说杨爱玲唱歌好听

许多人说杨爱玲唱歌好听

就连兰老师都说杨爱玲唱歌好听

可她为什么不承认这个事实呢

这个女孩的心思真难猜

杨建国陷入愁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