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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集深秋入初冬

立冬时节

大约是今年的第一场细雪飘洒而落

细碎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地面上

屋檐上

树上 墙头上

使整个帝都都铺挂了一层淡淡的素白

如披丧服

放眼望去

白茫茫一片

帝都城外的驿路上

积雪已经扫净

整条驿路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发黑

直直通向东江大运河的码头

春秋末年

吴国为北伐齐国

争霸中原

在江都附近开凿了一条引大江之水的运河

史称寒沟

以后历朝历代在此基础上不断向北向南发展延长

尤其经大楚和后建二次大规模的扩展和整治

到大正朝时

基本连通江都和东都

故称东江大运河

到了大齐朝时

虽然东都被改名为帝都

但运河仍是保留旧名

东江大运河横穿两都四州十一府

二十三线

长约三千六百余里

江南产粮占天下的三分之二

全仰仗此河才能将粮食运往帝都

所以此河堪称是整个帝都的命脉

四周之中

自然也包括齐州

所以此番齐王入京

就是走的水路

由东江大运河乘船北上

帝都城内封船

齐王萧白将于今天入城

一时间将诸王入京之势推向了顶峰

尤其是传闻萧白此番入京就要彻底坐实皇楚身份

更是让帝都城内的气氛有些波诡云谲的意思

无论是文臣武将

还是宗室勋贵

都在等着这位诸王第一人

或者说未来的太子殿下抵达京城

落雪即使馋尽

可在这个初冬时节

帝都城内却一反常态的响起了无数蝉鸣

寒蝉凄切

东江大运河码头

一支浩大船队缓缓靠岸

船上一杆杆黑色的旗子王旗在飞雪中迎风招展

烈烈作响

当年定鼎一战之后

还是齐王的萧玉和义母兄弟萧瑾就是从这儿登岸

亲自扶着其父萧立的灵柩返回东都

当年也是落雪

也是白茫茫一片

当那个消息传来时

整个东都进阶告诉

在这个本该庆祝齐王殿下凯旋的日子里

东都城不见半分喜色

处处挂白帆

与白雪相映

格外凄凉

风雨如晦

以蓝玉和徐林为首的满城权贵身着白衣

出城三十里

尽数立在码头前

对着灵柩三拜九叩首

转眼间

五十余年匆匆而过

又是一位齐王乘船到此

此时的甲板上

有两人凭栏而望

其中一位大概不惑年纪的中年人

身着青色如衫

头戴方巾

胸前三绺长须

相貌清晰

神态儒雅

另一人应该只是而立之年

身着一身玄黑蟒袍

腰束墨色玉带

满头黑发以知墨玉簪子竖起

整个人威武不凡

不用多言

能如此穿着打扮的

唯有这支船队的主人

齐王萧白

萧白双手扶在身后

轻声道

先生

在承平二十一年

我去江都的时候

你曾给我说过得失

今日入京

可还要再论一论得失

中年儒生说道

若是殿下愿意听

那我就说上一说

萧白笑道

洗耳恭听

中年儒生手中凭空出现一个茶杯

杯中又凭空生出满满茶水

热气升腾

狄德

虽然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皇储之位

有了正统的皇储名号

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储君

哪怕是其他藩王

见到你后也要自称为臣

如此有了君臣之别

早早定下君臣名分

日后你要登临大宝

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第二德

则是在于寒暄

这是陛下给殿下做的选择

世人皆知

祁阳公主殿下是殿下的同胞妹妹

陛下将公主殿下嫁给韩暄的养子

那便是将殿下放在了韩党的大船上

日后殿下登临大宝

亲日的韩党中人

就是殿下的庙堂砥柱

第三德

在于那个名叫徐北游的年轻人

此子年纪轻轻就能有今日之成就

只要不中途夭折

那么注定前途无量

近日他与祁阳公主结为秦晋之好

先天与殿下亲近

只要殿下多加拉拢亲戚

那么日后他便是殿下的左膀右臂

中年儒生顿了一下

说道

第一德是名分

得利于眼下

第二德是人心

得力于后十年

至于第三德

恐怕要等到殿下真正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

才能显现成效

萧白位置可否

问道

说完了德

那么失呢

中年儒生将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倾倒许多

说道

第一是楚君也是君

都说天无二日

国无二主

朝廷里有了两个君

自然要引起陛下的些许忌惮和提防

想来殿下也听过二龙不相见的说法

殿下得了这个楚君之位

却失了陛下的信任

正如前朝张将陵所言

如入火炬得清凉门

其中冷暖

只有殿下自知

萧白点了点头

天家无亲

情理之中的事情

儒生又将茶杯中的茶水倾倒少许

然后继续说道

第二是在于齐州

殿下经营齐州多年

根深蒂固

若是陛下将殿下封为太子

那么殿下就要离开齐州入京

虽说殿下入住东宫之后

仍旧能遥领齐州

但终究还是比不了亲自坐镇齐州

齐州一地看似被殿下经营的固若金汤

可世上哪有什么牢不可破的金汤啊

只要陛下略施手腕

整个齐王府便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儒生将最后一点残茶喝尽

第一失是情

父子之情

第二失是地

齐州之地

其实啊

第二失还好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倒是第一失

若是处理不好

怕是要埋下隐忧

萧白叹息一声

望向滚滚江面

喃喃道

父为子纲

君为臣纲

我是儿臣

又岂敢忤逆于父皇

唯有尽心竭力

报效父皇之恩

父皇

皇父

看似相差无多

实则大不相同

儒生平静道

三得两失

总的来说

还是得大于失

毕竟殿下是陛下的嫡长子

也是先帝的长子长孙

身份尊贵无比

若无大错

陛下也不会惊动殿下

萧白忽然问道

先生去不去帝都

儒生摇头道

我就不去帝都了

除非是殿下坐上的那个位置

萧白一笑置之

儒生笑道

此次如今

殿下仅需牢记一点

其他人皆是虚妄

唯有陛下

才是真

萧白皱了皱眉头

正要发问

回头望去时

儒生已然是消失不见

萧白吐出一口浊气

走下船去

在码头上恭候多时的礼部尚书快步来到萧白面前

行礼之后

轻声问道

殿下是去行医

还是直接入宫

萧白吩咐一声

打发人去宫中通传一声

问问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意思

本王先去公主府一趟

礼部尚书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