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第十五集 正如大夫判断的一样 我的左手废掉了 三根手指不能再灵活的活动 连东西都拿不住 夹烟卷儿也不自如了 功能丧失殆尽 只落下几处吓人的伤疤 像一条条大肉虫子一样趴在我的胳膊上 将一条原本完整的钱币分成了三段 嗯 我自己手刃了自己左手落下残疾 当然不可能吃这哑巴亏 等我的手完全的好了 我也想给渡边准备一次突袭 我打听到他家住在本溪路的张武楼和凤城楼一带 距离我上班的厂子很近 于是开始有意往本溪路一带溜达 这是地震后建起的一大片居民区 全是长方形的六层楼房 像一个个竖起来的火柴盒 其中有一部分是用水泥预制板建造的 当时俗称大板楼 预制板内部有大量的钢筋 墙板间的交界处也用钢筋连接 抗震性能比较高 但缺点是冬冷夏热 往墙上钉个钉子都费劲 楼群间的街道修的横平竖直 两侧遍直着白杨和梧桐 老年人在楼下小花园里下棋 孩子们在嬉闹 相应的配套设施应有尽有 生活一片祥和 我是其中的另类 骑着自行车在楼群里穿行 没堵到渡边 却无意遇见了和我一起在大苏庄待过的半熟人 三庆 三庆在大苏庄的时候和我一个队 有过那么点交往 但称不上交情多深 那天我正好在本溪路影院门前转悠 心不在焉的看着橱窗里花花绿绿的宣传画和电影介绍 听见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来一看 嘿 喊我的人挺面熟 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方快步走到近前一拍我的肩膀 脸上笑颜逐看 哎 男子 把我给忘了是吧 我呀 三庆啊 我这一听他一报名字 当即就认出来了 因为在里边的时候通通要剃光头 这三庆如今留起了长发 倒让我认不出来了 我也嬉皮笑脸的说 我靠 你这发型 好家伙 遮了半拉脸啊 不细看我可不敢认 三庆说 我替你住村里呀 那闻喜路干嘛来了 我打马虎眼说 哼 没事我自己溜达溜达 想在这儿看场电影 三庆一撇嘴 哎 看嘛电影啊 多没劲啊 走走走走走 哎 我哥们在那边卖羊肉串 特好吃 我请你啊 喝酒吃羊肉串儿去 咱叙叙旧 虽然本溪路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 但毕竟是住着几万人的新建居民区 电影院又是居民区的中心 门前十分热闹 人来人往 影院对面就是春华楼饭庄 再往东是裕华商场 卖羊肉串的小摊儿就在商场和饭馆之间的小路上 我被三庆带到羊肉串摊位前 三庆跟摊主称兄道弟 关系很熟 找来俩小马扎 一个小折叠桌 我们俩就在路边坐下 要了几瓶啤酒和一大把把羊肉串儿 三庆是个小玩闹 平时大祸不敢惹 小祸惹不断 为人热情 缺点是嘴太碎 话太多 整个一话密 叨叨起来没完没了 我跟他在一起喝酒 根本没我插话的份儿 光听他一个人连吹带爆 各种吹牛掰 各种爆料 再加上几瓶啤酒喝下去 好家伙 他简直变成了一只上满了发条的臭鸽子呀 那臭鸽子嘴呀 无秀无拇指的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聊来聊去 就把话头扯到了他们家门口这一带 在大苏庄下过队的人 其中当然就有渡边了 可我再一问才知道 我之所以在本溪路转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人 是因为渡边又进去了 我从三庆口中得知 前些日子杜边在千里堤那边倒腾粮票 因为互相砸架 跟几个同行动了手 他认为自己有长粘连的内伤 再进去也能混个保外就医 大苏庄待了几年 见过不少因为吞了钢勺吞了牙刷落下内残的人 在里边都挺吃得开 也不用干重活累活 到哪儿都有政府养我因此呢 有恃无恐 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杜边出手很重 一砖头子拍在对方脑袋上 当场把那个人给砸昏了 说 砸完了你倒是跑啊 部介这个货利欲熏心 是胆大妄为 非但没跑 还在那儿叫嚣 以后谁敢再来这儿抢他的买卖 来一个他砸一个 千里堤是一个倒腾粮票的集散地 在此靠倒腾粮票挣外快的大有人在 渡边这么一咋呼 让很多人对他就恨之入骨了 有人不声不响的跑去报关 渡边这个不知死的鬼手里的一沓子全国粮票还没出手 便被民警当场擒获了 此时渡边正关在虹桥分局的号里等待判决 投机倒把 寻信伤人 二罪合一 够他受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 多日以来的复仇怒火如同让冰镇啤酒一下子浇灭了 心中十分的失落 如今我只能在外边等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五年八年我等得起 怎知又过了多年 这一次是三庆主动找到了我 说了一个让我彻底死心的消息 我这个仇啊 是别想爆了 渡边出不来了 原来投机倒把和寻信伤人这两项罪过加在一起顶多判个五年八年的 渡边这个倒霉蛋儿进了分局 先嚷嚷着自己有内残 要求特殊待遇 分局呢 也没亏待他 把他关进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监号 为什么说相对安静呢 因为这个号里大部分是一次犯 基本上没人折腾 渡边是进去过的人 进到号里 看得出来 这儿没那么紧张 一个四十多岁的号长 像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工人 竟显得有些憨厚老实 这样的人在工厂里比比皆是 但在里边却很难遇到 进去也没挨打 号长让渡边先备号规 这是免不了的 渡边以前背过五要时不准 轻车熟路再背一次不在话下 这一关一过 就没人来找他的茬了 也没人动弹 杜边心中暗自庆幸 他连续观察了好几天 觉得虽然没有人跟他过不去 却也不能轻举妄动 他知道 想在号里舒舒服服的 只有两条路 一是和号长搞好关系 二是自己当上号长 在这个关了几十个人的号社中 渡边刚来并不显眼 可是过了不久 他等到了一个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的机会 这一天 关进来一个人 此人以前在另外的分局关过小拘留 知道里边的规矩 利用他挽起的袖口 偷偷摸摸往号里夹带了几根烟卷儿 献给号长当觐见礼 号里的人们憋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抽过烟了 连枕头里的荞麦皮都掏出来用报纸卷了抽 见到真材实料的香烟 自然是大喜过望 号长当即派人插旗望风 想一过烟瘾为快 没想到这号里潮湿 仅有的一盒火柴经过长时间藏匿硫磺 已然受潮 根本划不出火 眼巴巴的看着手里的烟 奈何没火柴 这不把人急死吗 这时候轮到渡边出场了 只见他一不慌二不忙 扒拉开围在号长身边的人 走上前说了句 我让你们开开眼 当下把自己的被窝拆开 从中掏出一把棉絮 抓在手里 往大通铺的边儿上一坐 将棉絮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劲搓 搓成了一根挺结实的棉捻儿 又从通铺下边边找出来一只塑料底的布鞋 他蹲下身子 用布鞋把棉捻踩在杨灰地上 快速的前后摩擦 没过一分钟 绵鸟在塑料鞋与杨灰地面之间冒出了黑烟 杜边立即拿起绵鸟放在嘴边大口吹气 见证奇迹的时刻出现了 冒烟的绵鸟这么一吹腾 窜出了火苗子 渡边赶紧上了大铺 给号长把烟点上 号长已经看呆了 渡边的火鸟送到面前 他才缓过神儿来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抽烟了 呛连狠嘬了几大口 呛得晕头转向 最后也没忘赏给渡边嘬几口烟 渡边接过号长赏赐的烟癖 贪婪的嘬上了几口 闭上眼吞云吐雾 尽情的享受着这个烟屁给他带来的快感 号长用脚轻轻踹了踹渡边 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么一手啊 你在哪儿学的 号长这么一问 正好给了渡边一个机会 常言道 话是拦路的虎 衣服是渗人的毛啊 平时在号里坐板没机会说话 不说说话怎么让这帮没见过世面棒槌认得他是谁呀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 那还不得卖弄卖弄 嗯 于是他洋洋自得 甩开腮帮子一通砍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也就是一点皮毛而已 号里抽不上烟怕嘛 这不有我了吗 有我渡边寨 咱这号里不必为了断烟发愁啊 只要你们大伙都听我的主意 我包你们有烟抽 不敢说有嘛好烟 至少严丝绝对供得上 怎么样 都听我的吗 嗯 大伙以前做梦也不敢想有烟丝可抽啊 当时无不欢呼雀跃 对渡边都心服口服了 渡边并没有沾沾自喜 也不敢失去信誉 在大通铺下边找出一双塑料底的布鞋 掏出来看了看 觉得是太小 又是一通扒拉 找出来一双大号的 他让人拿来一块肥皂 在塑料底上反复涂抹 直到涂上厚厚一层 这才把鞋放在地上 大伙看得一头雾水 想破了头也想不出 在鞋底子上涂肥皂 这和抽烟有什么关系吗 渡边看了看周围的人 得意的说 咱们这号啊 是受审号 经常有人被预审科带出去提讯去 以后咱们要是谁再被踢出去 都穿这双鞋 出去之后 留意脚底下 看见了烟头烟屁 赶紧过去踩一脚 鞋底子上有层肥皂 踩上烟头就粘住掉不下来了 出去这么走一趟 回来怎么着不得沾个十个八个烟头 咱再把烟皮拆了 取出烟丝自己一卷 这不就有烟死了吗 渡边这两招 一招解决了点烟的问题 一招让大伙有烟可抽 这号里的人再也不用扛烟刀了 同时奠定了他在号里的地位 没过半个月 老号长接到一纸判决书 转去西间服刑 渡边堂而皇之的荣升成为了号长 他们这个号里的人 几乎都是头一次进来的 只有渡边这个多次犯 以前那个老号长对号里的这些人很宽松 杜边当上号长之后 收了几个得力的打手 重新立了规矩 对大伙是严加管束 作威作福 以至于人人自危 生怕惹上了这位活阎王 一晃又过了小半年儿 一个骄阳似火的晌午 渡边正在号里热的心烦气躁 忽听门外哗啦啦一阵钥匙声响 他知道 准是又有新收被关进来了 果不其然 号门一开 从门外推进一个人来 这个人还没进号 哭声先传了进来 再一看进门这位 好家伙 号里的人都忍不住想笑 这位太有喜感了 长得圆头圆脸 两条八点二十的眉毛 哭的通红的双眼 再看那大酒糟鼻子 比眼还红 上身穿了一件破了边洗掉了色儿的背心 关进来的人不允许有皮带 腰带进来的时候都会被收走 而此人穿的裤子过于肥大 裤腰在挎上挂不住 只能用双手提住裤腰 咧开大嘴一边哭一边进了门 裤的眼泪鼻涕哈喇子齐流啊 脸上黑一道黄一道 跟个大花猫似的 他这造型 把号里的人逗得哄堂大笑 刚进来的这个人是谁 名叫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