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没有 没有 一九九一年七月十八日晚七点 列车乘务员马小荣像以往出城回来一样 拖着颠簸两三天的疲倦身子走回家 他家在车站东面的东风区 一座坐北朝南的筒子屋 前后都有一块博大的院落 他像以往一样敲门 可是没人应声 以往他刚敲两下 母亲就会答应着乐颠颠开门出来 好像母亲的耳朵时刻都系在女儿身上似的 开了门 母亲第一句话就说 饭菜全好了 全家就等你呢 母亲身后总是藏着八岁的儿子 一见到他 猫一样窜出来 边抱住他的大腿边撒娇的问 妈 你给我带啥好吃的了 啥也没带 馋猫 我不信 我不信 屋门口总是站着老实巴交的丈夫 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妈 继国 开门啊 他拼命喊 啪啪啪 他来气儿了 使劲砸 手掌都砸得生疼 可是院子里死静一片 仍然没有一个人影 人都去哪儿了 死了还是咋的 她心里气恼的骂着 向后院走去 后院是一块巴掌大的菜地 她丈夫和母亲种了几颗茄子 辣椒 他穿过菜地 看见窗子半开着 不知怎么 他心里突然产生一种不祥之感 慌慌张张跑了几步 搬到窗前 趴在窗上往里看 妈呀 一声惊叫 转身丢魂落魄的向街上跑去 不过二十分钟 佳木斯市公安局礼副局长带着刑警队长 技术科副科长 法医 侦查员迅速赶到现场 北院门从里面插着 院子里没有异常痕迹 厨房里放着一张饭桌 饭桌上摆着两个酒盅 四盘残汤剩菜 一只啤酒瓶里装着半瓶白酒 厨房地上有几处赤脚血足迹 一条花毛巾上留有血迹 脸盆里装有半盆沉淀后的血水 锅台上放着一把菜刀 菜刀上沾着大量干涸的血迹和毛发 走进室内 其景象惨不忍睹 一副惊人心魄的杀人现场 三具尸体并排躺在炕上 三人孩子 男人都被菜刀砍断了脖颈 地上一片血泊 血泊中留有不少赤脚血迹 从被害者的姿态一看 都毫无反抗的痕迹 好像是在梦中被杀的 南窗台上有灯彩的痕迹 显然是罪犯逃跑时留下的 令公安人员注意的是 挨窗台的炕上留有睡过的空被窝 马小蓉见此情景 哭天喊地 痛不欲生 好端端的一个家 一夜之间全毁了 现场勘查后 公安人员迅速做出了结论 作案时间是七月十七日深夜 也就是昨天 作案人数 一人 侦查方向 杀人犯就是留下空被窝的人 从室内财物丝毫没有丢失的情况来看 此人不是图财害命 这人是谁呀 他为什么要把贾家三口全部杀死 是奸情还是仇恨 还是 既然不是屠财 那么又是什么呢 这一系列的疑问迅速推到了刑侦人员面前 一切结论都是来自调查之后 几个侦查小组立即分头行动 查被害人单位 亲属和邻居 很快摸到了重要的情况 据贾家邻居讲 前天傍晚 有人看见贾家孩子拎着酒瓶走出家门 问他干什么去了 孩子乐呵呵的说 给我叔叔打酒 有人看见那叔叔四十岁左右 又瘦又小 额凸少骨 小眼睛 很难看 像一个南方人 犯罪分子有了轮廓 此人在贾家吃住过 主人好酒好菜招待了他 那么显然不是陌生人 立即询问马小蓉认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 我家从来没有来过这样一个人 马小蓉很伤心 眼泪鼻涕一把接一把 好端端一个家活活散了 家败人亡 唯独剩下他 他哭叫着不想活了 你真不认识吗 真不认识 他把我家害得这么惨 我要认识他 我就一刀捅了他 女人说的狠狠的 但是谎话绝不会因为语气强硬就改变性质 侦查员很快就查到 马小荣不仅认识这个南方人 而且还有非同一般的交情 同组乘务员多次看见他们在一起 他为什么矢口否认跟他相识呢 这里面到底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呢 这是一个很能狡辩的女人 我不认识他 我八辈子都不认识他 是他们瞎说的 诬陷我 全家人都死了 就剩我一个 还遭人落井下石 我 我不活了 一连一个星期 每次提审 他都这样声嘶力竭的哭嚎着 但是每次说出一句我不认识他 他心灵深处都会猛一哆嗦 眼前都会出现三尸搭震的场面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他的身心曾多次交给了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大约是半年前 他在列车上认识了他 第一次见面 两人就很谈得来 还肯神聊就一半宿 他说他是江苏的 在木器厂当供销员 后来开车压死了一个老太太 单位撤了他的职务 让他当修理工 但也经常让他出来跑供销 至今单位还在监管他 听到这话 他心中油然升起了几分同情 车票也给关照了 分手时 两人同时说了一声再见 再次见面只是几天后 一见面 他立刻把他领到他的属地 乘务员士别看他长相寒酸 但舌头卷出来的话语却一下子打动了他那久寻不遇的心 三十九岁的人 还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倾心过 咱俩真有缘啊 总遇到你的板 说这话时 他的小眼睛燃烧着不可遏制的欲火 随手递给他两袋精美的零食 一条项链 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不知是出于感情的需要 还是判于物质的需求 仅仅第二次见面 就在这小小的宠物室里 完事之后 他说 你真可爱 要好好打扮打扮就更可爱了 以后我给你捎点像样的衣服 他没有食言 再见面 他除了礼物之外 果真带来了一件高档的毛衣 这件衣服顿时博得同组乘务员的羡慕 以后 他频频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在那小小的乘务室里 伴着列车咣当咣当的噪音 两人从肉体相依 渐渐发展到了心灵相印 我和我的爱人感情不好 我俩正准备离婚 他对他说 我和她也不好 看不上他 穷工人 没有一点本事 哪像你啊 哎 我真希望我能找一个像你这样有能耐的爱人 她说的很伤感 觉得这辈子嫁那么个丈夫 实在太委屈了 一听这话 他一把搂住了他 迫不及待的说 小马 我爱你 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 我们热烈的亲吻 代替了众多的许诺 逛荡荡 逛荡荡 列车永远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后来 她把她领到了自己的家里 向丈夫介绍 这是新认识的朋友 江苏来的 她带去两套衣服 一双皮鞋 还给孩子带来两袋奶粉 她丈夫急忙从衣袋里掏出了令人羞涩的钱票 买菜打酒 热情招待 她在马家住了两宿 但是她再次踏进她的家门时 她的憨厚丈夫却向她发出了通牒 你为什么总把他领回家 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了解吗 我看他不是个好东西 早晚得出事 你要是跟他牵扯上 我就杀了你 这位她瞧不起的丈夫 远比她有洞察力 她太软弱 只能在厨房里捏着嗓子说这番话 一进里屋 顿时堆起笑脸 否则 她们全家也许就不会死在她手里了 听她丈夫说这话 她心里面一阵鄙屁呀 你那熊样还瞧不起人家呢 人家哪点儿不比你强啊 人家有韬略 有本事 想干啥事都能干成 你呢 跟你一辈子窝囊死了 他不愿窝囊一辈子 他要长翅膀 他想飞 他和他最后一次见面 是在全家出事的前几天 在火车上 两人以心相见 我和我爱人离婚了 就等你 他对他说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我也离 回去就离 可是 他忽然现出难言之隐 咋的 有啥不好办吗 他急忙问 那崽子不好处理 真是狠不过妇人心 他忽然感觉到孩子多余 如果你离不成 我去给你处理 然后咱俩一同回我江苏老家 当时 他没想到他处理的含义 只是被他真挚的感情所深深打动 他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情深意切的说 咱俩今生今世 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 不到十天 全家人就跟他永绝了 出事当天 他一听到来人的模样 一下子就知道是他 他本不想承认这一切 怕丢人 二是为了保住他 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呀 但是现在 坐在审讯室里面 面对威严的刑侦人员 他悔断了寸肠 你说 他叫什么名字 主审人郑公林问道 他叫王志斌 现在在什么地方 苏州 我有他的地址 在什么单位工作 在家木器厂当供销员 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都是实话 我今天交代的全是实话 他说的是实话 但是王志兵说的是不是实话 就很难说了 立即派人去苏州 查某木器厂 根本没有此人 查住址 也根本没有王姓的住户 再次提审马小荣 他十分惊讶 不可能啊 他亲自给我留下的地址 他不可能骗我 他说他在苏州 他确实没骗 他的确是在苏州 在苏州公安局罪犯档案室里面 查到王志兵的名字 此人在逃 被多次判刑 刑满后不知去向 听到这个消息 马小蓉如雷轰顶 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继而捶胸顿足 抱头痛哭 一失足成千古恨 悔之晚矣 通缉令立即发往全国各地 王志斌在福建 广州 山东等地的所有亲属全部派人侦查 但是毫无收获 一连几年过去 仍然没有抓到王志斌 七幺八凶杀案成了鸡案 三个冤魂一直在天国 死不瞑目 六年后 事情很巧 也许真像老百姓讲的 杀人的早晚得偿命 一天 牡丹江监狱里的一名犯人无意中看到一张通缉令 他忽然一怔 急忙向管教报告 这人 这人我认识 我俩在一个监狱里待过 他现在可能还在青岛监狱 一九九八年五月十九日 佳木斯看守所提出一个重犯 他身材矮小枯干 面相恶劣 但是却昂首挺胸 做出大义凛然 视死如归的架势 他边走出牢门 边愤愤的骂道 又停留我干啥 活到四十多岁 社会对我没一点好处 言之有理 任何一个社会都不会给一个恶性十足的杀人犯以好处 保护罪犯就等于是伤害人命 他从小就因为流氓扒窃被送进了少管所 以后多次犯罪 多次坐牢 至今四十几岁 竟然是蹲了二十多年的监狱 在狱中先后越狱了几次 七年前的杀人 就是在某农场服役期间越狱潜逃后干的 杀人之后 他才恍然觉得 与马小蓉的鸳鸯梦做不成 三条人命 可绝非以往的偷窃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他决定立即返回农场 你佳木斯公安局总不会怀疑高墙电王里的犯人出来杀人吧 后来一连几年 毫无追查音讯 他越发的觉得自己英明 也越发的觉得脑袋长得越来越结实了 但是一年前 他忽然被提到了佳木斯 顿时觉得大事不好 显然是冲人命案来的 尽管如此 他仍然很自信 作案当时 他把菜刀洗了 毁了直接证据 又是光脚丫子干的 没有留下血印 只留上了一些血脚印 事隔六七年 没有直接证据 你们凭什么定我杀人 他给自己吃下如此定神丹 押到佳木斯不久后 他被提到了一间土地面的房间里面 地上洒了不少的血 不知道那是猪血还是什么 别的刑侦人员让他光着脚在雪地上踩 看到这个血地面 他心里面不禁一阵冷笑 取脚印吗 当年我腿是好的 现在补了一只 看你怎么认定 再说了 当年的脚印 你们无非留下了几张照片 靠照片认定我杀人 哼 休想 一踏上穴地 他故意东倒西歪 摔倒在地 像是打猪圈似的 把血地搞得是一塌糊涂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王志斌 你不要以为这样耍无赖就能蒙混过去 告诉你 你不配合 我们就天天提你 直到取下你的脚印为止 听到这话 他心里不禁略过了一丝冷笑 取下脚印又能怎样 哼 你们总不会把当年的脚印留到今天吧 愚者常常会过低的估计别人 过高的估计自己 他哪里会想到 脚印确实留到了今天 就在公安局技术科的储藏室里 放着一只木箱 木箱里用水泥固定好的证据完好无损的留在那儿 就等着这一天呢 他哪里会想到 当年掘地三尺留下血脚印的侦查员 还就是这次七幺七特大杀人案的主真人呢 到第十次 终于取下血足迹 但是拿到血足迹后 侦查员们一脸几夜无眠 奇怪 与原脚印不符啊 这是一个跛子 难道真不是他干的 为了鉴别真假 他们收集来三四十人的制足样本 进行一一对照比较 又立即对王志斌全面身体检查 检查中发现他的腿骨折过 你的腿什么时候摔折的 侦查员问 王志兵在狡猾的湖里也有闯到枪口下的时候 他回答 是三年前越狱跳墙的时候摔的 一语道破天机 但是为了慎重 公安局又派人带着血足迹去哈尔滨 去北京 经省厅 公安部两家有关人员认定后 才决定审讯他 任审讯人员一连几次向他交代政策 阐述有关法律条文 他却鼻子一哼 哼 这套玩意儿我比你们懂 没用 证不证据和我有什么相干 我没罪 你们冤枉我 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一块茅厕的石头 又臭又硬 有人给他烟 他说 不要搞这套了 我不抽 你们的用意我知道 到吃饭的时间给他面条 他说 我不吃 这是送中面 他向审讯人员正式声明告诉你们 我软硬不吃 你们能打就打 能骂就骂 来吧 审讯一连进行了三天 天天如此 但是别看这个在审讯人员面前大耍钢条的老手 晚间回到监狱里 却幡然变成一个惶惶然的软蛋 你们说 人被杀了以后 死人眼睛里到底能不能留下凶手的影子呀 那可难说 八十年代 这有影子也整不出来 现在是九十年代 啥还整不出来呀 我听说也是 小爹 老王 你怎么问这个 你是 他不回答 一头躺在铺上 死死的闭住了眼睛 到了第四天 第五天 情况渐渐变了 但是无论怎么样 每说到关键时刻 王志兵就会丑脸一崩 三角眼一瞪 闭口无言 到了第七天 侦查员不再审问 而是给他讲故事 他说有这样一个犯罪分子 他越狱潜逃后 在列车上遇到了一个乘务员 他们很谈得来 六次在列车上及女方家里发生关系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列车上 两人说定各自都离婚 然后他俩结婚 其实那男的根本没家 是欺骗那女乘务员 可他却信以为真 他要离婚 可又觉得孩子不好办 那罪犯很爱那乘务员 就说 如果你离婚不成 我去给你处理 那天 他来到乘务员的家里面 同他爱人喝酒 吃完喝完之后 在人家睡下半夜 趁一家三口熟睡之际 就把人家三口全部给杀害了 杀人之后 他觉得人命关天 罪责难逃 又跑回了劳改农场 刑满后 他恶性不改 又跑到青岛去私刻公章 结果被青岛公安局拘留 拘留期间 他越狱又被抓回 这个故事太逼真 太令人心颤了 王志斌 你想听听那个女乘务员的口供录音吗 雅言不等他同意 一个令他心魂颤抖的声音响起来 我叫冯小荣 去年十一月的一天 我在车上认识了一个叫王志兵的人 我俩在列车上 这是七年前的审讯录音 听完录音 他开始药水要烟 头冒虚汗 这是第七天深夜 终于 我 我交代 我全部交代 他说 沉寂七年的特大杀人案终于破了 一个穷凶极恶的特大杀人犯终于伏法 他留给审讯人员的最后几句话就是 我这辈子净作孽了 没给社会干什么好事 我供了 也许能教育教育别人 本期节目播讲完毕 感谢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