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本字幕由TMEAI技术生成 [12.13]静雅思听 [13.61]让智慧也动听 [28.21]复仇与法律五作者 [31.89]朱苏丽 [33.05]朗读者小新 [35.3]制度化的复仇 [37.04]一种精致的文化 [40.58]从无论是社会历史的现实 [43.44]还是现代的博弈论研究都表明 [46.76]要确保对方合作 [48.5]不搞机会主义 [50.04]不心存逃脱惩罚的幻想 [53.19]在多次博弈的前提下 [55.37]博弈者的唯一最有效的战术就是针锋相对 [60.9]对于任何不合作都予以坚决的惩罚 [64.45]但不加大惩罚 [66.85]用孔子的说法就是以直报怨 [71.47]圣经和古兰经上的说法是以眼还眼 [75.81]以牙还牙 [78.29]用今天的法言法语说则是罪行相适应 [83.229996]一罪不两罚 [85.7]就事先的预防或维护和平而言 [89.22]在这场博弈中 [90.74]可以选择的唯一真正有效制止和防止侵犯的战略就是潜在的受侵犯者 [99.56]必须令潜在的侵犯者确信 [102.68]如果他胆敢侵犯 [104.78]受侵犯者将不惜一切代价的予以报复 [109.84]侵犯者必定将受到同样严厉的惩罚 [114.81]如果侵犯者认为自己可能通过某种手段逃脱报复 [120.37]比方说赵氏孤儿中的图案谷认为只要灭了赵氏家族就可以逃避报复 [128.69]或是认为对方可能出于短期利益的算计而不会报复 [134.55]或认为即使报复也不会那么严厉 [139.45]因为对侵犯者来说 [141.25]总体的收益大于总体的成本 [144.61]那么侵犯者就更可能选择侵犯 [149.42]因此 [150.3]保持和平的根本条件 [152.58]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是楚虽三户 [156.52]亡秦必楚 [158.54001]用毛主席的话来说就是人不犯我 [162.45999]我不犯人 [163.86]人若犯我 [165.2]我必犯人 [166.9]就是针锋相对 [169.92]我的事实上 [171.82]不少学者都指出 [173.86]冷战时期 [175.06]美苏两霸之所以可能保证了长达四十年的和平 [180.22]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双方都有 [183.66]而且都了解对方也有这种不顾一切实施和报复的决心 [190.99]嗯 [192.63]分析到这里 [193.85]我们可以看到 [195.49]在没有统一且强有力的公权力维持社会和平和秩序的历史条件下 [203.17]例如春秋时期 [205.13]或某个具体社会环境中 [208.31]例如无法诉诸法律的黑社会或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地区 [215.86]复仇实际上变成了这种社会中维系和平的根本制度 [222.45999]在这里 [223.5]人们不仅在报复本能推动下自发的复仇 [227.9]而且为了保证社会内部的和平和秩序 [232.7]必须强化这种复仇制度 [235.76]所谓制度 [236.8]就意味着除极端情况外 [239.45999]不允许破例 [241.38]即使赵氏孤儿本人出于仁慈或其他考量 [246.3]不想杀死图案谷全家 [248.76]也不可能得到社会的许可 [253.63]群体生活提出了对制度的要求 [257.13]但是人的生物本能 [259.45]无论爱和恨 [261.11]本身都不足以建立制度 [264.57]如前所述 [266.72]报复的激情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化 [270.94]任何人都不可能几十年如一日在炽热的复仇激情中生活 [277.5]我也提到 [278.98]当作为文化和制度的复仇出现后 [282.34]其本身就是对报复本能的一种限制和制约 [288.47]而且因受伤害而激发的报复本能 [292.89]往往限于受伤的生物个体 [296.07]无法遗传 [297.77]最多只能通过文化方式延伸到最亲近的一些亲属 [304.07]因此 [304.95]当一个群体的人口增多时 [307.73]一方面固然因群体增大 [310.71]其中的个体更为安全 [313.45]但另一方面 [315.01]内部的血缘关系乃至包容性利他主义也因此淡薄了 [321.64]为群体内的他人复仇的冲动会大大衰微 [326.97]人们会有更多的小算盘 [329.71]算计个人的或家庭成员的利益 [333.29]这意味着 [334.51]仅仅依靠生物的复仇本能 [337.19]不能保证群体内的人自愿且决意为他人复仇 [343.13]进而这又意味着已确定的复仇来保证的社会和平和安全岌岌可危 [351.51]复仇需要制度化 [353.41]使之成为人们普遍的义务 [358.3]为了满足这种制度的要求 [361.28]中国古代社会中逐渐衍生出一系列辅助性实践制度和意识形态 [368.92]来强化 [369.98]激励和规制人们的复仇冲动 [374.24]例如勾践的卧薪尝胆 [377.3]至于这一分析框架中 [379.68]就是一种通过不断自我刺激身体感官 [384.06]唤起身体痛苦的记忆 [386.54]防止复仇激情随时间流逝而淡化的做法 [391.94]当然 [392.74]这种身体的技术被实践证明未必总是有效 [397.96]因此不久就实际被废弃了 [402.94]另一个与复仇有关的制度和观念是严格责任 [408.54]比较典型的是杀人偿命 [411.41998]杀父之仇 [412.66]不共戴天这样的表达 [416.02]注意 [417.02]这些表达都是全称判断 [419.88]没有限定 [421.26]不要求也不包容罪错之类的概念 [426.13]尽管后代通过解释逐渐加上了这样的限定 [431.15]演化形成了一些特例 [434.05]之所以强调严格责任 [436.87]首先是因为科学技术不发达 [440.23]查证罪过或过错的信息费用很高 [444.01]以及没有中立和专业的机构裁断等因素 [449.03]但最主要的还是要保证复仇 [452.05]作为一种百分百执行的制度 [456.02]最简单的措施就是省去最错这一现代惩罚的必备要件 [463.12]从而便利了启动复仇 [466.76]人类社会因此长期实行了严格责任制 [471.85]一直持续到近代 [474.05]即无论侵害人出生于过失还是故意 [478.95]受害人都有义务或通过公权力等其他社会机制对侵害人实施报复 [487.5]如果侵害人无法以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行为是过失 [493.56]就被推定为故意侵害人 [496.58]就必须接受惩罚 [500.1]因此 [501.04]在严格责任的观念中 [503.4]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中 [506.94]以及在由民间舆论乃至行政司法官吏对复仇者的高度同情和赞扬中 [515.76]都隐含了一种赞美和鼓励复仇的社会意识形态 [522.04]从社会功能上看 [524.04]这是一套与复仇实践相辅相成的制度 [528.82]它奖惩并指导人们的社会行为 [532.24]其基本作用就是要消除或尽可能减少生物性复仇因素的不稳定性 [540.59]防止复仇者的机会主义 [544.56]因此 [545.46]我们也许可以理解史记为什么改编了历史上赵氏孤儿的故事 [552.16]并且充分展示了并赞美了程英和公孙楚就义胆雄风 [559.1]视死如归的人格魅力 [563.26]例如 [564.26]当赵氏一家被杀时 [566.48]公孙楚就问程英 [568.42]为什么不死 [569.92]程英回答 [571.5]我想看一看公主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576.3]如果是女孩 [577.58]那时再死也不算迟 [581.13]在密谋如何保护赵氏孤儿逃过图案谷之搜寻时 [586.51]公孙楚就问程英 [589.17]死或为赵氏报仇 [591.69]哪一件更难 [593.85]程英说 [595.01]为赵氏报仇更难 [597.84]公孙楚就接着说 [599.78]那么 [600.42]就让我做容易的事 [602.48]由你来承担更艰难的任务吧 [606.22]公孙楚就凛然就义 [609.98]当复仇完毕 [611.6]赵家地位恢复后 [613.42]程英又决议自杀 [616.23]称 [617.13]我之所以后死 [618.81]是因为赵氏家族和公孙楚就认为我能够完成任务 [624.61]如果不死 [625.89]他们会以为我没有完成任务 [629.07]随后 [629.79]程英毅然自杀 [632.88]不仅如此 [634.18]史记中其他一系列以复仇为中心的故事 [638.58]例如卧薪尝胆 [641.36]伍子胥编尸 [643.32]例如刺秦的荆轲 [645.74]高渐离以及繁于妻 [648.7]例如聂正及其姐姐聂英 [652.64]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烈士风格 [656.74]赞美了坚定复仇者的人格这都透露出当时社会有观复仇的意识形态 [665.09]而这些意识形态又反过来进一步强化了和保证了复仇制度 [673.46]在所有这些支撑性或辅助性的复仇制度中 [678.3]可能最具中国特色的是赵氏孤儿故事中由程英和公孙楚就反映出来的门人石刻制度 [688.34]据史记 [689.56]公孙楚就并不是什么朝廷旧臣 [693.18]他与程英均为赵氏孤儿之父赵朔的友人或门人 [699.15]正是由于与赵盾一家没有血缘关系 [703.25]当赵朔一家为图案骨满门抄斩时 [707.73]他们才得以脱身 [710.98]在所谓的赵氏孤儿大报仇中 [713.74]真正计划 [714.98]推动和实施这一报酬的核心人物是成英和公孙楚舅 [721.46]赵氏孤儿在这一过程中 [724.06]仅仅是一个复仇的工具 [727.5]是令这一复仇正当化的一个符号 [731.8]上面提到的例如荆轲 [734.76]聂正等人的故事 [736.46]也有这一特点 [738.56]他们都不是为自己或亲人 [741.04]而是作为朋友为他人复仇 [745.79]这种人物 [747.01]在我阅读过的不多的西方文学作品中不曾见过 [752.41]在我阅读的中国秦汉之后的历史和文学作品中也很少见 [759.67]唯有在先秦的作品中 [761.85]这种人物屡屡出现 [764.81]这种现象 [766.25]从本文提出的分析框架来看 [769.13]实际上是当时精致的复仇制度的构成部分 [776.51]仍然以赵氏孤儿的故事为例 [779.11]当一个社会非常依赖血缘关系来自卫和复仇时 [784.21]侵略者在侵略时为了反制 [787.49]就会如同钱树 [789.47]非常注意斩草除根 [791.97]从一开始就要剥夺对手的复仇能力 [796.27]为了对付这种斩草除根的战略 [799.29]为了保证复仇战略的有效实现 [802.85]于是只要个人财政有能力 [806.09]一些王公贵族权臣就很注意仰士寻找一些与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壮士 [814.71]志士和能人做自己的帮手 [819.05]在春秋时期 [820.55]因此出现了所谓的急难琐事的现象 [825.35]史书上记载着 [826.55]齐桓公 [827.59]齐庄公 [828.65]鲁庄公 [829.83]晋国的公卿栾营 [832.13]楚国的权臣白公胜 [834.99]吴国贵族公子光都是其中突出的范例 [840.08]通过养视 [841.34]一方面建立了更广泛的社会关系 [844.54]形成了更大的利益群体 [847.2]扩大了政治势力 [849.48]在充满危机的政治权力角逐中 [852.9]进可攻 [853.94]退可守 [855.12]有利于保证个人 [856.9]家族和群体的安全 [859.77]特别是在有危难时 [861.77]在需要复仇时 [863.51]这些门人时刻中只要有一两个成婴 [867.23]公孙楚就式的人物 [869.17]就可能帮助自己解脱危难 [872.83]或者帮助家族完成复仇的使命 [876.83]这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扩大自己复仇能力的战略 [882.5]也还有一种有效隐藏自己复仇能力的战略 [887.02]在这种情况下 [888.7]潜在的侵犯者无法依据本来很容易辨认的血缘关系为线索来斩草除根了 [896.86]要彻底消灭这样一种复仇可能性 [900.0]侵犯者的信息费用和执行费用会十分高 [904.18]高的令斩草除根的战略无法实行 [908.66]这是另一种狡兔三窟的战略 [911.96]一种复仇的战略性储备 [915.78]到了战国时期 [917.48]这种战略在一些大家族中可以说是发展到鼎盛 [923.01]当时著名的四公子孟尝君 [925.77]平原君 [927.07]信陵君和春申君 [929.71]分别是齐 [931.25]赵魏 [932.49]楚国执掌大权的贵族公子 [936.16]他们每人手下都有数千门人食客 [939.78]其中都有少数深谋远虑 [942.54]忠心耿耿 [943.84]甚至不惜士为知己者死 [946.76]女为悦己者容的侠义之士 [950.54]孟尝君门下的冯轩 [953.04]孟原君门下的毛遂 [956.57]信陵君门下的侯营和朱亥 [960.63]以及春申君门下的朱茵 [963.23]都是一些著名的门客 [965.61]留下了一系列广为流传乃至耳熟能详的动人故事 [972.3]一些学者对这种现象的解释是 [975.62]当时有仰士之风 [978.16]是贵族公卿的一种生活方式 [982.08]这种解说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985.28]因为人们的行为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会相互影响 [990.51]但要做因果关系的追究 [993.01]这种解说则不能成立 [995.77]他只是停留在对我印象的描述 [999.13]又是一种循环论证 [1001.69]他没有回答为什么这种风气灾病仅仅在这一时期特别兴盛 [1009.13]如果从与之相伴随的一些历史故事来看 [1013.57]文人石刻制度更多是王公权贵的一种进攻或自我保护的措施 [1022.8]如果仅仅从复仇的角度上看 [1025.72]这种门人石刻制度实际是复仇制度的极端细致化和精致化 [1033.18]赵氏孤儿的故事 [1034.88]就是这样一个成功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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