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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二白和大球子终究没分出胜负

因为二白经过这一次折腾

一直被关押在独居里没放出来

再次回到号里的大球子也以风头不再

规矩了不少

好在没有人落井下石给他来个破鼓万人锤

痛打落水狗

毕竟大球子在外边的名声不错

为人也挺仗义

再加上他身大力不亏

只要他不主动挑衅

轻易没人敢去招惹他

他在南窑吃了这么大的亏

全在于他经验不足

在一切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出头

以为仗着自己练过又身强力壮

就能成呼风唤雨的鹰头了

哪儿有这么简单呢

在我们这个号里

不乏三次犯四次犯

那一个个都是惯会见风使舵深藏不露的主

经验是何等的老道

在二白和大球子两败俱伤之后

号里的几个老犯

四群老坏四担子开始把持号里的规矩套子

他们并不以鹰头自居

再鸟屁的人他们也不欺负

但是耗子里的三五十口的人

谁也不敢挑战他们老几位的权威

这老几位逮着机会就开熏

话里话外的都是经验十足

各种混劳改的传说

还真把我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小毛孩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每天都兴趣十足的洗耳恭听

牢记在心

几位老范也不怎么随意占便宜

来了窝头菜汤一概平均分配

谁也不多吃多占

这一段时间以来

号里出奇的平静

大家呢

也都有自知之明

既然觉得自己没把握折腾出个名堂

就该知道这么一句话

是龙你得盘着

是虎你得卧着

以四群为首的多次犯们透露给我们一个信息

那就是此处并非久留之地

不过是漫漫刑期前的一个过渡

无非是走个过场

以后还会被遣送到执行单位

无有什么本事

有多大道行

等下了队再使不迟

你在这儿折腾出大天去

也不会有任何实际的实惠

无非就是比旁让人多吃几口

话又说回来了

你就是吃得再饱

那还不是一天两顿的窝头菜汤吗

所以

一直到我被送回分局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

我们这个号一直是风平浪静

死水一潭

再没有过出头露脸之人

可以说

二百与大球子的争斗

是我在南窑关押那些天中仅有的一个插曲

一转眼

我已经被关进南窑两个多星期了

感觉我是被人给忘了

因为陆陆续续有人被传唤出去提讯了

却始终没对我提神

说心里话

不怕三天两头有分局来人提讯你

最起码你能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把你弄进来的

心里也就有了底了

可怕就怕在这样的情况一直没人搭理你

把你往这儿一扔

在没人过问

这让我惶惶可终终日

心没没没没落在南窑的日子犹如漫漫长夜

那种感觉让人浑身不自在

熬着吧

终于

在半个多月之后

进来一个民警

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

莫斗

我急忙答了一声道

随后民警给我戴上手铐

将我带了出去

自从民警喊到我的名字那一刻起

我心里一阵狂喜

终于等到传唤我了

政府没把我忘了

自打号里有人被传唤提讯开始

我就一直在留意

刚进这个圈子

对这里的任何事儿都是一知半解的懵懂状态

身边也没有一个至亲至近的人来说说心里话

交流一下心路

总是有一种很寂寞孤独的感觉

又很无助

于是我开始留意出去提训回来的人之间如何交流

想听出个道道来

但我后来发现

原来个人的案由不同

提讯回来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后来听得太多了

我脑子里也就有些乱了

总结不出什么头绪

当时我被民警带到了大食堂

几百平米的大食堂里空旷而阴冷

空气里飘着一种馊饭和泔水混合在一起的异味

沿着礼堂高耸的内墙墙根下摆着两排办公桌椅

明黄色的办公桌已经破旧不堪

一眼看上去就可以知道

指不定又是从哪儿临时弄过来的

现在这个地方俨然是一个临时性的大预审室

与正规预审室所不同的

这里是一大批人在一起审讯

每个案子三把椅子

一个办公桌

两名预审员

一个待审的倒霉蛋儿

一眼望去

至少有二三十拨人正在预审

我被带到了一扇大窗户下的桌子前

两名预审员已经早早的坐在了办公桌后面

与桌子相对的是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我被命令坐在那把椅子上

椅子的四条腿还不一边长

椅子去晃晃荡荡

我却不敢乱动

等预审人员让我抬头

我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二位将要决定我命运的警官

他们二位没穿警服

便衣打扮

其中一个人微微发胖

不停用手里的手绢擦拭着额头的热汗

另一个人端着个白瓷茶杯

一直在喝水

看得出来

他们两个人刚到

显得风尘仆仆

其中一个警官嫌我坐得太远

命令我把椅子向前拉了一米左右

接下来开始了第一次审讯

两位警官一个人负责问话

一个人负责记录

一通老套子活

没有任何的新意

无外乎是姓名

年龄 籍贯 民族

家庭住址

所属派出所

家庭成员等等等等

等他们二位把这些例行公事都问完了

开始正式审讯

一上午的时间

抽了二位警官四五颗烟

从他们的询问过程和内容来看

应该说也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让我供述出来

在以后的时间里

隔三差五的

二位警官就来提讯我一次

前后有那么二十来天

一共提讯了我四五次

他们总让我自己主动交代

我自己到底犯过什么事儿

却从没有谈及到他们已经掌握了关于我的什么情况

我自己很明白

我只有在红旗饭庄那次被三傻子撂出来过

后来也是不了了之

自打我被搜审进来以后

我一直认为是这场事又被翻了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来提讯我的二位警官始终没有提及此事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把我逮进来的

要想解答这个问题

咱还得追根溯源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

改革开放初期

大批的知识青年在接受了若干年的贫下中农再教育

在农村的广阔天地大有一番作为之后

终于迎来了返程的机会

一时间

有孩子上山下乡的家庭

无不想方设法的找关系走后门

把在农村里吃苦受累的孩子往回办

知青们自己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只要能回城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大批的返城知青回来了

太多的家庭团聚了

可随后的问题也来了

这么多人回了城

要住房

要吃饭

要就业

要生存

可社会上提供给他们的生存条件却十分有限

没找着接收单位的

那就相当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这件事情要是放现在说

可能有点不太好理解

那位说你随便干点什么

多少不也能挣口饭吃吗

没错

可那个时候不一样

就连早点铺

卖菜的这些岗位都属于集体企业

如果一个人在城市里不上班

几乎没有任何途径可以挣到钱

大部分人是回来了

户口可还在农村呢

当时是计划经济

买粮食买油买肉

光有钱还不行

一切供应全得凭本凭票

家里的两本副食本上可没有他们返城知青的供应量啊

吃饭还不是大问题

家里人从牙缝里挤一挤

每人少吃一口

农村有亲戚的

用大米白面去乡下换点棒子面儿

以少换多

还能对付着活

可是住房问题也得不到解决

那时候咱老百姓家里都指望着单位的福利分配住房

一家三代六七口人在一间小平房里挤着住的大有人在

有的家里子女多

孩子都已经成年了

还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只能睡上下铺搭阁楼

一间小破屋挤挤叉喳的下不去脚

有女孩的更不方便

时间一长

亲情终于是经不住现实的考验了

在家吃闲饭成为了一个家庭提高生活水平的严重障碍

家里有门路的

可以通过各种关系给闲置待业没有饭辙的儿女找个工作

而在同一时期

各个高中技校已经毕业的小青年们有大批涌向社会等待就业

可各单位里的招工名额却被返城知青给占了

你正所谓无事生非

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无处排放他们的热血青春

纷纷走到了社会上

每日消沉买醉者有之

玩世不恭寻衅滋事者有之

寻求刺激挑衅人们寻衅滋事者有之

八十年代初期

各工厂单位通常实行三班倒工作制

只要天一黑

路上的女职工们大多都要有父亲或是兄弟接送

当然了

已经搞了对象的对象可以从女方家中接过这个接力棒了

不只是工厂单位

就连各个学校也一样

二黑在九中门口劫我的钱

不就是很好的事实吗

在当时来说

重新整顿社会治安

让老百姓过上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日子

已然是迫在眉睫了

一次大搜捕下来

使得这么大一个直辖市里的各个监狱

看守所 分局

拘留所人满为患

收集上来的案卷堆积如山一样

咱们把话拉回来说

再回到我的案子上来

自打被从家里掏走那天起

我心里一直在想是被谁告发的

接到下队劳动决定书前的一段时间

我一直认为是在红旗饭庄的事儿上被三傻子坑了

可在提审我的时候

却根本没人提起这件事情

仅仅是例行公事走走过场

好像谁都没个准谱

其实分局的提审人员根本没必要为难你

程序走到了

把案卷往上一报

往后跟人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在命运的洪流中

我个人仅仅是一片汪洋大海中的枯叶

一个劈头盖脸的浪头打下来

或许会让我葬身漩涡

沉入海底

而一股海底的阴流或洋流卷上来

又可以把我推向海边

沉入海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