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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期
大年初一的傍晚
姐弟俩用过晚膳后
殷太妃躺在榻上
拉着弟弟的手
昏昏沉沉的道
这么多年来
姐姐只求你平安
从来没有奢望过别的事情
但现在
姐姐很怕姐姐走了以后
你孤身一人
心无所依
所以
姐姐要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
你就趁姐姐还活着的时候
娶个合得来的好姑娘
爱也好
不爱也好
只要能共度一生
儿女满堂
此生不必再孤单就好
不曾觉得孤单
烟酒上凝视着未到四时却已经银发如丝的姐姐
我也绝对不会让姐姐孤单
姐姐若是走了
我会随姐姐一起去
姐姐活着
她就会努力活着
姐姐死了
她也绝不让姐姐独去
这个决定
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扎根于她的心中
我活着的时候
你不会觉得孤单
当我死了
你就会知道孤单的滋味
殷太妃低低的道
还有
我不允许你随我去地下
我要你像普通人一样
好好的活着
享受有妻有子有家庭的温情
而不是生无所恋
死无所惧
殷九莎捧起姐姐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姐姐的手心
然而她的身体也是冰冷的
无法温暖自己这一生最爱的人
面对姐姐的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紧紧的拿脸贴着姐姐的手心不放
姐姐不知道你是不是非凤姑娘不娶
殷太妃道
姐姐只想说
能娶的话
就赶紧娶了吧
如果姐姐在有生之年能够见你成家有子
便能安然死去
否则
姐姐就算死了
也还是不能放心的
因九莎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合上眼睛感受着姐姐的气息
她不喜欢说话
因为说再多的话也改变不了现实
唯有努力与行动
才能挣得到改变命运的一线希望
可是他知道
不管他如何努力
他都改变不了姐姐的命运
姐姐会病得这么重
并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而是常年的孤独与担忧而导致的虚弱
就像灯枯油尽
生命过早的燃烧到了尽头
如果说他这一生还有什么愿望
绝对不是与任何一个女子共度一生或生儿育女
而是看到姐姐的脸上露出有光彩的笑容
你好好活着
便是上天对于我最大的恩赐
我不该奢求更多
殷太妃悠悠的叹气
哎
姐姐说的话
你听得进去便罢
听不进去就当姐姐什么也没说过吧
姐姐这一生只是希望你过得好罢了
我也一样
殷九莎这才睁开眼睛
我这一生最想要的只是姐姐过得好罢了
又的如此
姐夫何求
殷太妃微微笑着合上眼睛
脚握着姐姐的手
待姐姐睡了再离开
弟弟已经在他这里留宿了一晚
这已经是与公规不合了
他一向严守公规
但是弟弟比公规重要
弟弟比这世上的任何东西任何人都重要
只是弟弟不能再留第二晚了
等下就该离开了
真舍不得呀
好想永远跟弟弟唯一的家人一起生活
他慢慢陷入沉睡的时候
没有看到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感情的弟弟
眼角竟然流下了一滴泪
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殷九莎竟然还会流泪
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也只有这么一滴
落过无痕
尹九莎带姐姐睡着以后
才吻了吻姐姐的手背
将姐姐的手放进被子里
仔细给姐姐掖好被子
又摸了摸姐姐的脉搏
确定姐姐还活着后才走出房间
他与姐姐的侍女打过招呼
叮嘱他们好好照顾姐姐后
独自一人迎着漫天风雪走向皇宫的侧门
夜幕已经降临
各间宫殿几乎都是灯火通明
不断传出笑闹声
他就像这世间只剩下他一人
独自走向寒冷的黑暗深处
他不知道何为全家团圆
他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种东西
他走出皇宫后
街上只见飞雪不见人
一名暗探牵着他的马站在避风亭下等他已久
他翻身上马
慢慢驶上大道
好宽阔的大道
却只有他一人
哦
还有他的一名侍卫
他该何去何从
他想回到姐姐的身边
永远陪着他的姐姐
但那里却是他唯一不能停留的地方
行了良久后
他突然一拍马背
调转码头
往凤府奔去
只有在那里
他还能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气味
奉府的侍卫看到这么晚了兽王还一身风雪的上门
惊讶之余也兴奋的很
恭敬的道
王爷请进
凤将军和凤小姐这两天一直念叨着您呢
说您不在这年
总感觉不够味儿
说实话
他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搞清寿王与大小姐算是什么关系
说是一对儿吧
两人之间却再也没有过去要成亲时的那种暧昧和情谊
说不是一对吧
两人之间却给他们一种老夫老妻平淡如水的感觉
很多时候
他们又觉得王爷似乎已经是凤家的一员
王爷可以在凤家自由出入
自由食宿
甚至可以指挥凤府的下人
而所有人
包括老爷和小姐
似乎也默认了这一点
明明按理说王爷在凤府这么随意是不合理数的
那么
王爷与小姐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老情人
朋友
兄弟
家人 同僚
还是都有
他们看着兽王的背影
挠了挠头
想不出准确的形容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重要吧
他们家的大小姐原本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
以常理去衡量这些
实在是自讨没趣
殷九莎看到了前头温暖的灯光
脚下终于稍微加快了步伐
现在她只想见到她
只有他能稍微填补和温暖他告别姐姐之后的空虚与冰冷了吧
眼看他很快就要到达他的居处了
突然
耳边传来一抹空灵纯净的琴声
多么能安抚人心的宁静平的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