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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多天

慧能的身体慢慢恢复了

于是刘志略带着他来到村外的山涧寺来拜访他的姑姑无尽藏迷师

无进藏迷诗以宋驰涅盘经为日常课业

所以当刘志略与慧能前来拜访之时

他正在诵涅盘经

涅槃经是佛陀圆记之前所说的最后一部经典

也是佛教最为重要

最深奥的佛经之一

后勤道朗大师说他盖是法身之玄堂

正觉之宝称

仲经之渊境

万流之踪迹

因为他

中国历史上诞生了道生说法

完史点头的著名典故

所以从古至今

有许多人穷其一生而倾心研究涅槃经

三个人见面之后

自然而然也就说到了涅槃经

无尽藏尼满脸堆笑

恭谦的对慧能说

听我的侄子说

你对佛法很有研究

这涅槃经贫尼虽然宋持多年

却仍有许多地方不甚明白

请你指点迷津

说着

泥诗将厚厚的经书递向慧能

慧能摇着手说

呃 惭愧 惭愧

我从来没有读过书

所以不识字

更读不了经

不过你若是把经文读出来

或许我能为您解答其中的意思

无尽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成了浓重的阴云

他垂下眼帘

以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

佛戒妄语

所以学佛之人诚实第一

你连字都不识

怎么能解释经文之中甚深的道理呢

佛法真理与文字无关

这慧能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刘志略与无间藏都被他的这句话震惊了

什么神奇玄妙的佛法与文字没有关系

那么还要这千百万卷的佛经干什么

古人九死一生到西天取经

不就是为了带回一些经书吗

他们二人像是审视怪物一样盯着慧能

慧能却莫名其妙的吸了吸鼻子

一边四处寻觅

一边说道

哪来的花香

这慧能不但是个睁眼瞎

而且真的像瞎子一样

连无尽藏供在佛龛前的那簇烂漫的山花都视而不见

无进藏用手指指着供桌上的花瓶说

凭你每天清晨采野花供佛

室内的淡淡馨香就是他们散发出的

慧能又侧着耳朵倾听着什么

哪里有人弹琴呢

刘之略说

这座寺庙之所以叫山涧寺

就是因为左近有一道山涧

涧水叮咚

宛若琴声一般

看 就是那边

刘志略的手指向寺外

慧能的目光没有顺着他的手指指引的方向望去

而是认真打量着他的手指头

刘志略又好气又好笑

说道

慧能

你本来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

今天怎么了

你看我的手指干什么

手指既不是见水

也没发出声音

这时慧能才哈哈大笑着说

你们看

佛法的真谛就像美妙的花香

也像动听的流水

而文字就犹如你们指给我看的手指

手指能指出花香与流水的所在

但你们的手指本身并不是新乡的山花

也不是动听的溪水

而且看美丽的花朵

听山涧的流水

并不是非要通过手指不可

最后慧能总结说

诸佛庙里非观文字

所以不能对经文产生执着

天呐

你是一尊肉身菩萨呀

阿弥陀佛

观音菩萨

贫你何德何能

竟然得与活菩萨光临

无尽藏迷失站立起来

整理好袈裟

展开败锯

对着慧能五体投地拜了下去

慧能一个在嫁人

无论如何也不肯受他这一拜

可是一个男人又不能用手去搀扶他

慧能就赶紧抢先跪了下去

从此

慧能白天与刘之略共同劳动

晚上到山涧寺听无尽藏迷诗念念盘经

他念一段

慧能就照着文为他讲解一番

若是他还不明白

慧能就反复举例加以说明

慧能虽然从未接触过涅槃经

但他自从听闻安道成读诵金刚经之后

心开得物

深得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之三昧

所以能够一通百通

一闻千物

如是村里的一些信佛的居士听说了此事

也每天晚上赶来听讲

会能妙语连珠

口吐莲花

人们惊叹慧能见解如此精湛

真是天机自悟

无师自通

非常人所及

恐怕是大菩萨再来

于是曹侯村的信众在无建藏迷师的号召下

礼请慧能住进了当地著名的宝林古寺

因为他尚未落发

人们称它为芦行者

然而慧能怎么能因此而改变北上求法的初衷呢

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这份荣耀

飘然而去

到黄梅拜夜无祖去了

临走的那天晚上

他与义兄刘志略把臂长谈到深夜

刘志略说明日要给他举行隆重的送行宴会

将他强行留住在了刘家客房

西斜的月光透进房间

像水波一样清清零零的伏在地面上

窗外树枝摇动

月光亦随着星星点点的散落

于是月华又似碎银了

似乎能听到它滑落下来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慧能悄悄收拾好行装

他把行囊挎在肩上

悄悄打开房门

侧耳听了听

院里悄然无声

为蛐蛐歌唱着明月的皎洁

慧能轻轻拉开大门

一只脚刚刚迈出去

从智秀的闺房方向传来了带有淡淡忧伤的歌声

江南月

如镜亦如钩

如镜未林红粉面

如钩不斩翠为羞

空自照东流

慧能无可奈何的回头望了一眼

走出了刘家大门

他走出村口

歌声依然隐隐

它像月光的精灵

从虚无缥缈的宇宙深处飘落下来

回荡在人的心灵中

徘徊于天地草木间

几许清灵

几许美妙

几许伤感

几许迷茫

他轻咳一声

送吟道

先有一

何种

法语催花生

自悟一何种

菩提果自长

慧能在曹侯村的时候

听居士们说

附近的乐昌县西山石窟寺有一位致远禅师

他精通禅法

深得坐禅三妹

经常入定一个月以上

天呐

一个多月

呜呜坐在那里不动不摇

不吃不喝

甚至没有呼吸

没有心跳

那是怎样一种境界

会能很是向往

古人云

读万卷书

行万里路

会能一字不识

肯定无法读万卷之书

但能行万里之路

行往往比单纯的读更为重要

何况乐昌西山就在曹侯村正北方向

与北去求法的方向路线基本一致

于是慧能决定绕到乐昌去参夜被人们传说的神乎其神的致远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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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到达西山石窟寺的时候

发现眼前几十座石窟高低错落

大小不一

然而却一律柴扉紧闭

渺无人迹

好像这里没有人居住一样

慧能正感到疑惑不解

通往深山更深处的山路上走来一位僧人

一位肩挑柴担的老僧

樵夫出身的慧能见之格外亲切

连忙迎上前去

双手合十问讯道

师傅辛苦

那位老僧说

心不苦

命苦

慧能一愣

老僧呵呵一笑

接着说

心若不苦

何苦之有

慧能也被他的诙谐逗乐了

笑过之后

他问道

请问致远禅师住在哪里

智还有远近吗

既然是禅师

哪里不能住

慧能感受到了凛冽的禅机

在这位老僧的激昂下

他禅心灵动

不禁意气风发

紧紧逼扎着追问道

这么说

天下岂不全被禅师战遍了

那么致远禅师也住在这里面吗

慧能指向的是一个圆圆的驴粪蛋子

老僧自有其转身之处

我仅仅是个大柴僧

如何知道

老僧抽出挑柴的扁担

往一段中空的木头上敲击了一下

声响过后

一座座石窟

那一扇扇紧闭着的门陆续打开了

一个个禅僧从中走出来

难怪安静的如同无人呐

原来禅僧们都在坐禅

那位挑柴的老僧就是他们的师傅致远禅师

为了弟子们能够安心禅修

他老人家便亲自上山挑柴

慧能一边帮他将桥柴挑到斋堂

一边开玩笑的说

我早就向往致远禅师

不远千里专门来拜访

谁知来到这里

仅仅遇见了一个卖炭翁

致远禅师也笑着嘲弄他

那会儿对面不相识

说道

你呀

只见卖炭翁

却不见致远

慧能故作不解

问道

如何是致远

这一问大有禅意

涵盖天地

蕴藏风雷滚滚的无限禅机

致远禅师知道遇到了强劲对手

但年老成精

佯装痴癫

指着那柴捆叫道

柴柴柴是致远

致远是柴

蝉就是这样活泼

就是这样意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