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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集

老爸的想法跟大多干部职工的想法一样

都以为九八五厂搬迁到成都就能中兴

韩爱民很清楚

搬迁过去也坚持不了几年

重活一次

韩爱民也想为厂里做点事

毕竟九八五厂不只是老单位

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但现在的体制决定了这个厂迟早要倒闭

现在说起来是厂长负责制

可屁大的事儿都要拿到党委会上讨论

有一个人反对就干不成

记忆中曾看过一本叫大国重工的网络小说

主角也是重活人世

把即将倒闭的厂救活了

而且搞得红红火火

但那终究是小说

在现实中根本无法实现

别说自己只是子弟学校的教书匠

就算是厂长

一样救活不了这个厂

从某种意义上说

九八五场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

之前效益不错

那是因为在备战备荒的大背景之下

甚至都谈不上所谓的效益

因为当时准备打仗

国家在军工上的投入是不计成本的

后来赶上了对越自卫反击战

前线需要大炮

订单很多

也是不计成本

现在改革开放

和平发展是主旋律

军工厂没有了军品订单

上级要求军转民

可管理体制还跟以前一样

不是谁能轻易改变的

而且

九八五厂只是火炮总装厂

只生产炮管

炮管支退器

只总装大口径火炮

有且仅有的几个工程师不具备研发能力

车间里的那些机床也不先进

全是几十年前的

现在不再生产大炮

就是一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机加工企业

没有研发能力

生产加工设备落后

管理跟不上也就罢了

还没专门的业务员

现在的民品业务

要么靠上级牵线搭桥

要么靠厂领导亲自出去跑

上上下下根本没有拥抱市场经济的意识

还养了那么多闲人

生产经营成本那么高

怎么跟人家竞争啊

总之

今后的九吧舞场将不再是以前的九吧舞场

国家不再需要你了

又不能完全放手让你自生自灭

想管又管不好

想干的人也干不成事

只有倒闭

不

应该叫兼并重组

如果一切没发生大的变化

事实上也不太可能发生大变化

等搬到成都

先给汽车生产企业加工几年零配件

又因为管理跟不上

生产成本高和汽车行业不景气举步维艰

苟延残喘几年

再跟相继搬迁过去的十几家兄弟军工厂合并

九八五这个代号随之不复存在

九八五厂也将成为历史

老厂区将因为无人问津变成一片杂草丛生的残垣断壁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韩爱民暗叹口气

心想

我是想赚点钱

不再过记忆中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但更想通过办学给大家伙儿找条出路

让大家伙将来下岗之后不至于没饭吃

同时也想帮大家伙守住这个家

他们将来无论去哪儿打拼

终究会有想回来的那一天

而有我在

他们到时候想回来就能回来

回来之后想住到什么时候就能住到什么时候

毕竟

这里是大家伙真正的家乡

更是大家伙的精神家园

老韩同志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只知道老伴儿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他放下酒杯

无奈的说

广平啊

我们那会儿是知识青年支援三县建设

不像人家是参加工作之后

有单位组织过来援建的

人家有老单位

回老家找找关系

说不定能调回去

我们回去能找谁呀

我们又能往哪儿调呢

照你这么说

我们这辈子都不回去了

回肯定是要回去的

落叶归根嘛

等我退休了

我们先回去看看能不能找个落脚的地方

就算户口迁不回去

人也要回去

对自己和王岩等同龄人而言

九八五厂是家乡

在老爸和老妈的心目中

东海才是家乡

韩爱民能理解老爸老妈的感受

不禁笑道

爸 妈

你们肯定能回东海

给我几年时间

我保证帮你们在东海置办个家

而且要帮你们把户口迁回去

真的

我都说了保证

你要相信我

好 我信

老韩同志嘴上说信

事实上压根儿不相信

东海住房那么紧张

想在东海有个住的地方

谈何容易呀

想把户口迁回去

一样不现实

哪个单位会接收都已经退休的职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