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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集陈朱楼
娄公子
跑慢点
热闹的街道上
人们快乐的生活着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在飞快的从远处跑来
脸上带着肆无忌惮的笑容
陈朱楼
你给我站住
一道愤怒至极的吼声从远处传来
身上穿着墨衣的中年男子脸色狰狞
手里拿着一根竹棍
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
今日我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我就不是你爹
奔跑着的少年人听到这怒吼声
甚至还有闲工夫回头冲着身后追着自己的陈诚吉吐了吐舌头
我说老爹
不就是撕了夫子几本书吗
你着什么急啊
见着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连忙扭头就跑
脚底生风
周围的商贩也好
路过的百姓也好
见到这一幕
都是无奈的相视一笑
而后不自觉的继续自己的生活
但他们好像有意无意的在帮陈朱楼挡住陈诚戟追赶的步伐
这是光合三年
当今天子在位已然许久
天下虽然不像是当初大汉盛世时候那样的安宁
但却依旧可以算是太平
朝廷上下许久没有战事
而天子有了新的外戚之后
臣氏也不愿意在朝堂上继续站着权臣的位置
于是大部分的陈氏子弟
包括陈氏家主都回归了官渡
不再继续留在长安城
而天子也是依照惯例加封陈氏的诸位家主
自上一代家主陈克辞官告劳以来
如今陈氏已然三十年没有在朝堂上为官了
十年前
陈客逝世
嫡长子陈承戟依照惯例受封安国王
但却不愿意入朝为官
只是受领了虚职
被拜为太傅
领尚书台张氏一职
而八年前
陈承戟长子陈朱楼将士自三四岁的时候开始就表现出来了顽劣的个性
一直让陈承戟觉得十分无奈
呼呼嚯
陈诚吉弯着腰
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他看着周围还假装不经意帮陈朱楼阻挡自己的商贩们
无奈的扶额叹气
我说诸位啊
这小子都已经跑远了
就不必再帮他阻挠我了吧
陈诚吉缓过来气之后
站在那里与众人说笑
嗯
官渡城很大
大到可以给天下苦难的百姓一个安居之所
官渡城也很小
小到这官渡城中经常居住的百姓
陈氏府宅周围的大小商贩们都认识且熟悉了陈竹楼
并且对这个孩子十分疼爱
陈氏自建立起官渡城之后
就没有在官渡城中搞什么特权主义
他们更像是生活在官渡的普通人
只是排场和权势比一般人大了一点
但他们几乎没有围非作作歹的子弟
哪怕是有
只要前往陈氏府邸找陈氏的人
那些为非作歹的子弟也会被迅速处理
所以陈氏的子弟大概是全大汉百姓们最喜欢的权贵子弟了
他们虽然多少有些奢侈
有些骄纵
但却没有本性很坏的
他为本性很坏的
全都被处理掉了
与周围的百姓们聊了聊之后
陈承吉回到了陈氏府宅
他不紧不慢的沏茶
然后等待陈诛了楼的回来
果不其然
片刻之后
一道轻柔的脚步声响起
陈朱楼蹑手蹑脚的从偏僻的小路准备去往后院
可海
陈诚启一声轻咳
表明自己已经发现了他
陈朱楼耷拉着耳朵走到了陈成启的身前
站在那里活像是霜打了的萝卜
父亲
我回来了
他乖巧的站在那里
好似之前逃跑的不是他一样
而出乎陈朱楼预料的是
这一次的陈承吉却并没有和他讲什么大道理
甚至没有训斥他
只是招了招手
让他坐下
等到他坐下之后
陈成己才缓缓开口
前几岁
天子多次下诏请我前往长安为官
但我都拒绝了
因为陈氏先辈们的权势依旧在
如果那个时候我回到官场
陈氏多年前的急流勇退便没有了意义
他怅然若失的看着远处
声音中带着诏嘘
今岁
陛下又下达诏书
请我一定要前往长安
甚至还写了一封血泪书
说朝堂如今被诸多权贵
外戚甚至是宦官把持
世家与外戚宦官们将朝堂当成战场
把他这个皇帝当成棋子
还说
若是我再不去
那他便去成皇帝墓前哭一场
陈诚几扶额叹气
事实上
当今天子去成皇帝庙里哭
还真是有底气的
成皇帝刘晋的母亲便是当年的孝慈武皇后陈明
陈明的父亲便是陈野九世孙
而陈诚已则是陈野二十世孙了
相差也就是十一代而已
如今的天子
若是真的要按照皇家御蝶上的辈分去查询
大概还要喊陈诚以一声叔祖
陈朱楼看着莫名怅然的父亲
有些不理解
父亲
即便是天子去孝成帝祠堂哭诉
咱们该过咱们的日子
过咱们的呗
难道这世上还有人敢指责我们陈氏吗
陈世自当年大汉立国之后
就一直伫立在大汉朝堂之上
哪怕从永平十年先祖陈冲离开朝堂后
陈氏就不怎么活跃在大汉政坛上了
但陈世的力量依旧不可小觑
没有人会质疑这样一个已经传承了五百多年的世家
当今大世家中
陈世依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
天下的学子士大夫阶层当中
依旧有无数尘世的门生
而面对陈竹楼的疑惑
陈诚戟之后站了起来
面上变得平和
他目光深远的看着远处的方向
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样
朱楼啊
你离开过官渡城吗
陈朱楼摇头
父亲
你几乎从来不让我离开官渡
陈成己笑着扭过头
目光毫无阴霾的看着陈朱楼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离开官渡吗
昔年文安宫先祖十几岁的时候
便已然游历诸国
我陈世历代
也并不是没有十一二岁就外出游历
以达成行万里路这一读书人积累人生阅历必备事件的
可我依然不让你出官渡城
你可知道是为何
陈朱楼神色几经变换
最后掀开衣摆
跪伏在陈诚启的面前
父亲
我要向您承认一件事情
陈成启摆手
我知道
你十岁的时候
缠着你舅舅
让他带着你出去过
陈朱楼面色有些涨红
他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竟然知道这件事情
陈诚吉只是问道
你既然出去过
那对官渡城外面作何看法
陈朱楼的声音更加沉默
孝明皇帝后
历经六位皇帝
直至当今天子临朝
其中孝张
孝和
孝安三位天子在位时候
大汉国力虽然下滑
但却依旧能够说得上是一句政治清明
而到了孝顺皇帝时期
因为孝帝临朝
太后干政
所以等到孝顺皇帝登基后
便重用宦官
那个时候先祖劝解无果
所以怒而罢官归乡
后来太后意图废帝
被陈氏阻止
及孝恒皇帝登基
天下颓势被挽回
但此时的民生
却已然不如孝
张三位天子在位的时候了
孝恒皇帝崩卒之后
称帝即位
天下百姓的生活已然有些难过了
极至当今
陈朱楼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没有妄自评断当今天子
而他的父亲则是没有什么顾忌
嗤笑一声说道
极至当今即位
重用宦官
卖官御爵
搞得民不聊生
百姓们虽然还能够生活下去
但却已经有了怨言
惶惶大汉自高祖时候开始
至今已然近四百年了
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场景
他刘洪还有脸面写信与我
说要去成皇帝墓前哭诉
我若是他
直接一头撞死在成皇帝墓前了
说到这里
陈诚戟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怒气冲冲的拂秀站在那里
而陈朱楼则是无可奈何
事实上他自己是知道这一点的
方才他询问陈诚启的目的
也并不是想让陈诚启为自己解答
他只是想要点一点自己的父亲
让父亲知道
凭借他一个人
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烂透了的大汉的
除非自己的父亲愿意拿出当年文皇帝留给陈氏的那一道遗诏
以此来让当今退位
选择一位英明的天子
可是这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换一个天子
便能够将大汉根部的腐朽治好吗
陈朱楼对此表示嘲讽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
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犹豫
他干脆也不装一副制瞳的模样了
直接站起身子来
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么父亲
您想要如何呢
入朝为官
大肆改革
若是想要拯救大汉
那么便是要彻底的进行改革
将一些脓包彻底挤破
这样才能够让天下的百姓能够缓一口气
陈朱楼的脸颊上带着不屑的神色
可真的能够如父亲的愿望进行一样吗
若想要改革
那么最先触及的便是那些世家的利益
是的
陈氏并不害怕这些所谓的世家
即便他们表现的再怎么强大
在陈氏面前
也不过是土鸡娃狗一般
陈朱楼盯着陈诚戟的眼谋
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可这些世家的背后是谁呢
那占据了最大的利益
不断的压迫着百姓的人是谁呢
是大汉天子
臣氏可以杀了外戚
父亲也大可以学着陈政先祖一样
冲入未央宫
威逼天子将十常氏杀死
甚至也可以学习当年的先祖镇国王
提剑冲入长乐宫中
询问皇后一句
如可计
故秦救世也
然后呢
没有了何皇后
没有了何将军
只要天子依旧是这副德行
那么就会有下一个刘将军
王将军
曹将军
父亲啊
陈朱楼站在那里
目光哀叹
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悲哀
一人之力是没有作用的
您救不了大汉
陈诚己站在池塘边
俯手而立
他的背影显得十分寂寥
所以呢
陈诚吉转过头
目光中没有愤怒
没有不满
甚至没有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只是淡淡的问道
所以呢
因为无法拯救大汉
所以便不去嘛
因为顾念此身
所以便不去做嘛
哪怕没有办法拯救大汉
只要我去了
朝堂之上
无论是太后也好
还是何进也罢
或者是朝中的那几位中常事
谁不给我几分面子
甚至天子敢光明正大的阻止我的改革吗
陈成启这时候笑得十分灿烂
他语气平和
却又带着些惧傲
触及他们的利益
就算是我给他们左脸一巴掌
他们也得乖巧的把右脸伸过来
问我是否还要继续打
甚至来不及喊一声痛的时候
都要关心的问我手疼不疼
他似笑非笑
这便是陈氏
陈朱楼沉默的问道
可是这短暂的喘息
谁会在乎呢
他凝视着自己父亲的眼眸
以往他总是自居为聪明过人
觉着自己的才智在网上数十代人也不一定有比自己更聪明的
可如今看着自己父亲的样子
他却觉着自己过去好像错了
陈成己点了点地面
天下的百姓会在乎
那些被权贵们踩在脚下的百姓们会在乎
对陈世
对大汉来说
这不过是片刻的喘息
可对于这天下百亲的样子
念二十年
便几乎是他们的一辈子啊
朱楼啊
你总是看得太过于长远
陈诚戟一边往外走
一边说道
目光长远并没有什么错的
可是有些时候
目光短浅一些更好
哪怕我只能管五年十年
这几年里
也能让百姓们活下去了
远方虽好
但路却在脚下
多看脚下的路
唯有如此
方能够问心无愧
看着陈诚戟的背影
陈朱楼怔怔的站在那里
目光中带着些许的震撼
这便是自己的父亲吗
他好像明白大学中所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什么意思了
更加明白了先祖所说的仰不愧于天
府不愧于地
问心无愧于己是什么意思了
陈氏子弟
正当如此
是怕
桃花源中
臣野的一缕神魂苏醒
看着这一幕
不由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得此后人
当服一大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