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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集黄雀
傍晚
周清河会见曾海峰
这一次是在楼下曾海峰自己开的房间里
周清河一敲门
门几乎在瞬间就被打开
周清河一眼就看见了状态奇差的曾海峰
曾海峰见到他
颇为严肃
尽管知道答案
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确定是他吗
周清河进门
点了下头
完了
曾海峰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身体瘫倒靠在门上
倒是刚好把门关上
人事科科长陈明楚
人事科科长
最坏的一种情况
周清河看着他
沉声道
英佐在七十六号集结队伍
人事科长叛变
抓捕名单应该很长
还有时间
还能来得及通知多少人
不多
通信几乎全部断了
除了我自己掌握的电讯组
总务科
还有两个情报组
一些公司
工厂
今天晚上之前
只有这些
剩下的基本都来不及了
就是副站长那里
我留的暗迹
他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看见
曾海峰是个小心的人
小心有好处
副站长出事
连累不到他
因为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坏处就是
副站长也怕他连累
所以大家根本不可能告知能直接联络到的方式
不管是电话还是住址
所以小心也有坏处
事情往最坏的情况走了
营佐那边一定会想办法抓人
哪怕全上海陪葬
迎佐都会抓人
周清河想要自己不背大本营的责罚
就不能拖尹佐太长时间
要不然尹佐一定起疑
明天早上时间太长了
拖的太久会出问题
周清河要的是无伤
这件事就不能跟他有关
周清河看着失魂落魄的曾海峰
没时间给他安慰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
先说事情
曾海峰点了点头
没有了平日开玩笑的心情
也没有了蹭酒的心情
沉默的跟了上来
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两个人都知道
当这个人是人事科长的时候
那上海站就不是伤筋动骨
而是乌云盖顶
覆灭之灾
你先跟我说
他知道什么
周清河询问
曾海峰俯起了身子
严肃沉声道
陈明楚负责人事
他手里握有军统上海站所有人的名单
不过不一定是准确名字
有些是化名
而且是过了期的化名
这份名单的记录办法
还是曾海峰自己交给陈明楚的
因为陈明楚的掩护身份是个裁缝
订购衣服的客人会在柜台布子上记录
所以曾海峰就让他买了相同的布子
一本用来记录客人
一本用来记录军统站的人员名单
这样一来
陈明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名字写在纸上
即使被人看见
别人也只会以为这是订购衣服的客人留下的
举个例子
他有一本本子
每一页十个名字
每个名字按照入战时间排序
第一张纸的第一个名字是我
内容是
曾海峰
男
化名刘呈栋
上校军衔
记录这些名单
一是为了人员牺牲以后有据可查
二是人事变动以后
记录上海站现有人员的准确名单
这样的名单
他这里有一份
总务科有一份
他这份稍微粗糙点
人活着没离开就不动
离开的人划掉
牺牲的人划掉
如果中途变更化名
并不会进行更改
总务科的那份详细点
有着准确的职级
上下级关系
因为要发放薪水
报销费用
进入军统的人
哪怕没和陈明楚见过面
这个名字也会到他手里
周清河听明白了
所以七十六号的闭门会议内容
就是根据这些人曾经的化名
从户口登记的备份之中
找到他们现在的居住地址
然后再进行统一行动
完成抓捕
曾海峰点了点头
越是藏的好的
身份就越可能没有变过
反而那些因为行动身份出现过危险的
他们更换过身份
这次应该可以跑得掉
技术高超反而成了最先暴露的原因
这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周清河思索道
七十六号的去警察局找底测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而且时间还不短
理想状态下
他们全部找完
统一抓捕
最坏的情况
先找上海站的中高层
找到一个抓一个
这样时间剩的就相对少
还来不来得及杀了陈明楚
毁掉名录
曾海峰突然说道
刚成立时候埋进去的那个人
启用他一枪带走
周清河都没问他一个人怎么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杀人
还能销毁明禄的事情
直接说道
知道这个人是人事科长
你就不用想销毁了明禄绝对不会只有一份
你别忘了
他不是今天被捕的
陈明楚在迎佐去南京之前
就已经投靠了日本人
这都几个月了
影佐能放心的把它放在外面
你说他得交什么东西给瀛佐
影佐才能放心他不会跑
一份自白书
哪能值得了一个军统
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
我提醒你
张杰是怎么被捕的
迎佐我全天候监视
这个张杰被捕之前
迎佐可没有去过裁缝铺
张杰
曾海峰垂了下腿
闭目
这么算确实没意义了
妈的
营佐什么时候找到的他
还是他自己主动投靠的
营佐不一定是瀛佐这个问题
周清河也想过
他现在有个想法
这个人投靠的不是瀛佐
而是当时还在上海的土肥圆
三井
三菱联手对付他
这件事
尹佐站在台前
土肥原有参与
虽然他们联手
但是本质上
三井和三菱到底不是一家
到了最后
还是回归同一个问题
利益不同
上海怎么分
赢佐在这件事里获得的利益和出的利
清晰可见
但土肥圆和背后的三井呢
上海利益一点不要
要想要利益
然后又不想出力
不可能的事情
三菱凭什么让利益给三井
大概率就是土肥援出了这条关键的线索
迎佐这个特务委员会一把手来操作
最终三井的人收获上海宪兵司令之职
而迎佐拿军工
三菱拿青帮
锁定未来青帮管理下的上海收益
不过
这只是个猜测而已
宪兵司令的事情被他搅了局
三井没收益
三菱让渡一半的青帮出去
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周清河摆了摆手
反正不是营佐就是土肥圆
大概率是土肥圆
如果这份名单在土肥圆手中
销毁的事情就更不用想了
想想怎么做
渡过危机
土肥圆
曾海峰头有点大
眉头紧锁
清河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容易出错
你现在相当于是局外人
你脑子比较清楚
你说吧
该怎么做
我全都听你的
那我直说了
人事科长叛变
名单在别人手里
这是最坏的情况
我们不能抱有侥幸
你做好心理准备
上海站保不住
能救一些人出来
马上撤出上海
这就是当下最好的情况
曾海峰心中一痛
但他不天真
我知道
周清河脑子里快速过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抬头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
我能帮你短暂拖一段时间
你联系到你们站内的人
最快要多久
只能是明天
曾海峰苦恼道
我和副站长约好的暗号是各自在一个墙上写字
为了防止他出问题
这件事我都不会自己亲自去干
而是找个乞儿定时去写
这样一来
等等
曾海峰猛然来了精神
神情专注的问道
十一点
电台
所有组的组长那边都有一部电台定时收报
有没有办法拖到这个时候
只要他们收到讯息
挨个去通知组员
应该能跑掉大部分
就算来不及通知
起码他们自己也能跑掉
周清河看了眼手表
才五点
那就是要拖六个小时
周清河皱了皱眉
组长
科长
副站长这个级别
几乎是抓捕的第一目标
他们肯定会是最先一批被找出来的
我就算七十六号的人从警局出发
要半个小时到他们的住处
也就是七十六号的人要在警局待到十点半
核实身份的时间
我算他一个小时
从七十六号过去
算他半个小时
那就是九点迎左的人才能从七十六号出发
药要在七十六号拖他们四个小时
周清河面色有些沉
一个小时很简单
营佐和军医沟通
军医磨蹭一下
然后营佐会去找三普二郎
三普二郎讲讲扩散的风险
争执一下
让营佐给大本营发报
让营佐自己承担天花扩散的风险
这一来一回
一个小时都未必够
什么天花
曾海峰有点懵
早就安排好的
我让七十六号的内线得了天花
现在七十六号被司令部的人关了
营佐也在里面
周清河随口回答
曾海峰挺直腰背
肃然起敬
你的内线居然肯为了你得添花
这你都能安排
大手笔啊
假的
哪那么巧赶这一天发病
只是做的真而已
周清河还在思索
曾海峰念叨
那可惜了
真要得天花多好
传染给影佐
这些日本人全给他得了
省多少事
七十六号的最好也得了
也有真的
曾海峰回道
曾海峰眼睛瞪大
谕下有方
周清河斜了他一眼
日本人迎佐没机关的人去居酒屋喝酒
餐具被我换成了天花病人用过的
身体不错
才开始发病
消息还压着
嬴佐多么谨慎的人
现在他是慌乱
回过头来发现SAH室的人根本没几个人得天花
他就怀疑整件事的真实性
怀疑七十六号的人员有问题
以为是假的
但当他没机关自己的人得了
他就不得不信
上海真的有天花
身边人效应连环套
辛苦了
曾海峰一听就知道
周清河在这前头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
这才让他们还能有时间在这想想主意
一想到这一点
他就恨不能亲手扒了陈明楚的皮
一个半小时
不让营佐起怀疑的极限时间了
周清河觉得再拖也拖不住
嬴佐是绝对会强行调人抓人
上海搞成这个样子
抓捕行动失败的代价太大
营佐承受不起
不可能不忧虑消息泄露这一点
曾海峰现在只能看着周清河想办法
以周清河在上海的实力
如果他都没有合适的手段救这些人
那上海绝对没有人能救了
六个小时
七十六号警察局
身份信息
抓捕
要让营佐离开上海
周清河脑子里快速整合着信息和能动用的手段
要把自己摘出去
还要能完成救援
还要能阴到营佐
保住渠道
周清河想到一个点
猛然看向曾海峰
上海站多少人
八零零多
中高层呢
不算工厂公司的那些
大概六十五个左右
六十五个
周清河
南楠暗中盘算了下
轻拍腿道
有了
七十六号这边拖多少时间
我们先不管
拖完以后
七十六号的人必定要去闸北的各大警署户籍科寻找底册
比对照片
接下来他们的抓捕模式无非两种
一是找到一个
抓一个
车辆在警局外或者关键路口等待
二是等大部分管理层都找齐
一起抓捕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
后者的概率很大
不过无所谓
不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你不是不知道
你的副站长那边的人在哪里吗
曾海峰点了点头
对
周清河盯着曾海峰
道
跟着七十六号
让七十六号的人帮你找
找到以后
杀了他们
嘶
曾海峰明白了
要抓捕的人太多
他们必定会分兵
每组人不会太多
可能四个
可能六个
可能八个
除了几个特别重要的科长
绝对不会超过十个
七六号人手有限
二百多号人
周清和清楚七十六号的人员数据
我就算七十六号倾巢出动
文职和女的待在警局找资料
男的全部抓人
七十六号能动用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六十
宪兵会帮忙
但是这里又有个问题
只要抓到一个人
七十六号和宪兵就要有人开车
有人看管囚车
有人在七十六号管牢房
抓的越多
他人手越缺
曾海峰听得屁股在沙发上往前挪了点
拧着没回头
问道
主意没问题
但是我现在人手不够
我所有人全部拉出去
都跟不上他们这么多小组
而且还要战斗
分一分
也就三四个小组能救
别的人怎么办
直接放弃吗
周清河听笑了
曾大站长
你是不是忘了
你的军统上海站还有一组人在南市
曾海峰脑子一过
突然兴奋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蒋文
你的蒋文
曾海峰激动的在那手打摆子
当年上海站初建
上海站穷
曾海峰歪点子一动
把蒋文连带四百人送给了周清河
美其名曰方便周清河在租界行动
实际上为的就是让周清河出钱帮忙养人
后来形势恶劣
副站长叛变
差点被一锅端
大家分家
闸北归曾海峰
南市归蒋文
蒋文的四百人可不在上海站的大名单里面
他还能用
曾海峰激动了
这小眼睛激动的眼泪水都流了一点出来
军统上海站这次灭顶之灾
所有名单上的人全部废了
他一度以为自己都成光杆司令了
但是现在
峰回路转
哎
周清河点点头
为自己当年的明智之举欢呼吧
你确实还有人增大战场
行
我知道怎么做了
曾海峰有底气了
蒋文当年就是带行动队的
四百人的战斗力应该相当可观
跟着他们
找到你的人
杀了七十六号的人
救出你的人
然后通知他们的手下撤离
这样就不受十一点的限制
而七十六号没去抓捕的人
十一点你就继续安排人发电报
让他们自行撤离
周清河透过窗户看了下外面的天色
晚上天色还不错
救出来的
今晚能走的
不管是开车
坐船还是什么
必须全部离开上海
曾海峰内心一痛
我这打下的基业
真舍不得
上海他待了四年
虽然当时被勒令来上海的时候
百般不情愿
但是来了以后的这四年
从战后的废墟一点点搭建到现在的整个框架完整
那是花了多少心血
才让军统在上海有了这么大一份基业
暗杀
情报工厂
光经他手运往前线的物资
就能够几十万将士一年所用
没花总部一分钱
现在全没了
那走私渠道怎么办
前线部队还等着我们的药品
曾海峰想到这一点
心更痛了
说到这个
周清河得问他一个问题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
趁大街小巷还没有画出你头像的通缉令
明天以前
用任何方式离开上海
返回重庆
以后上海死多少人
都跟你没关系
我想戴老板也不会让你再来上海
渠道你自然也不用管了
我会想办法重建你的渠道
我还能留下
曾海峰都吃惊了
我还以为我必须要走
清河
我能留下
我肯定留下啊
谁能比我更熟悉上海
重庆那帮人来接手
有一个算一个
哪个不是更废物
重建上海站
需要我上海的人际关系
新来的
不清楚的
我们能等
前线部队等不了那么久
你让我留下
不想走是吧
不走
想杀了陈明楚
曾海峰瞪着周清河
杀
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一寸一寸的用勺子挖
死也愿意
死也愿意
周清河点头
好
我会给你创造留下的机会
但你记住你说的话
死也愿意
曾海峰一邪眉
怕死是你孙子
但说好的
必须给我杀陈明楚的机会
一言为定
今晚你送人
送完人
你回到这里
然后哪都不要去
谁都不要见
我没说话
你一步房门都不能出
周清河拍了拍他的肩
你很重要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而且是亲自报仇
耐住性子
别让人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