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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我哥哥有一阵子跟王老八相处的很好

像一根尾巴似的跟在他的后面到处出溜

后来我哥哥长成了一个壮实的小伙子

王老八就成了我哥哥的尾巴

再后来

王老八就蔫了

我哥哥砍断了他扒我家房子的那只手

我在这里正低着裤子张望着杨波家的窗户

马脸三哥看见我了

一个烟头嗖的就弹了过来

嘿 老二

瞎看什么看呀

我刚回了一头

蓝蓝眼儿就踩着地雷似的暴叫了起来

好家伙

大家快看

是不是一哥出来了啊

一个光着膀子满身都是青涩纹身的汉子从一辆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就是将车子冲拦

鞋眼一丢

刚出来下棋的

打牌的

吹牛的全都安静了下来

听到枪响的兔子一般齐刷刷的望向了他

眼神是万般的复杂

一哥将拴在了裤腰上的汗衫抽下来

当空挥了一下

冲马脸三哥一摆头

老三 来一下

三哥的脸忽的黄了

弹簧似的跳起来

战战兢兢的跟在一身黝黑腱子肉的一哥身后就走进了对面的一条胡同

不多时

胡同里就传出了三颗杀猪一般的惨叫

哎呦

一哥饶命啊

一哥

我不敢了

哎呀

饶了兄弟们

王老八扫了一眼攻打鸣鸣一般抻着脖子听声音的人群

晃了一下脑袋

拎起了马扎

躲进了楼房旁边的那家小酒馆

蓝斜眼的脸黄成了鸭子皮

两条腿哆嗦的就像车床下面挂着的鼻涕

老天爷呀

又开始了

哎呦

又开始了

一哥名叫张毅

是我的哥哥

这一天的我哥刚从劳教所里出来

这一年他二十四岁

一身虎威

霸气十足

我哥哥站在胡同深处的一抹阳光当中

背后的一堆青灰色的瓦砾衬托着他宛若一座铁塔马脸

三哥一身血污

歪躺在我哥的脚下

嘴里不住的念叨

一个饶命啊一个饶命

那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我哥不看他

冲走过来的兰谢尔一摆头

去打蛇劲散啤酒过来

转身拐进了另一条胡同

蓝斜芽把自行车推给了我

弯腰拉起了三哥

还不赶紧走

等什么呢

等着做棺材肉呢

三哥一边的腮鼓起老高

像含了一只乒乓球

闻声一猫腰

冲开看热闹的人群

滋溜一声就不见了人影

蓝斜眼儿一咧嘴

嘿

还是那个脾气

还是那个脾气

接着转向我

笑了

我说的是你哥

呵

还是那样对不对

他让你去打酒你就去吧

少啰嗦

蓝斜眼善笑着

莫莉把车座子漂亮

还是二六呢

哎

谁的车子啊

我哥的

身子在胡同口一横

老二

把车子给洋洋送过去

但是他的

他在广场卖袜子呢

蓝斜眼推了我一把

回头嚷了一声

一哥

十斤能够吗

要不来他一桶

我哥哥已经不见了

声音从胡同口那端传了过来

一同

再来个猪头

老爷子要

我骑上自行车直奔广场

老远的就看见了林志洋

他滑旱冰似的在广场上出溜着

哎 南来的哎

北往的啊

日本的

香港的

路过的不要错过了啊

错过的可不要再错过了

放血处理美国袜子了啊

我支下了车

冲他喊了一声

洋洋

你的车子

林志洋手上摇着一串袜子晃了过来

小子

这么没礼貌

喊杨哥

我斜了他一眼

没喊你养痒就不错了

还杨哥呢

你去借的我哥呀

不是我借的

林志洋用袜子擦了一把汗

谁知道他今天到期呀

减了三个月呢

刚才他来找过我

他不先回家

找你干什么呀

让我帮帮你

林志洋甩了一下袜子

他说你闲了好几个月了

应该呀

找点事儿做

让你呢

摆摊卖袜子

我不卖

我要上班去

那工厂年底才招工呢

现在你可是闲着啊

先从我这里呢

拿点货

将就着

该上班

没人拦你知道

我哥哥把三麻子打了

就在刚才

该打

我不管

我转身就走

以后啊

你少去我家

我妈讨厌你

林志洋快步的追上了我

小子

你别瞧不起我

你妈讨厌我

你爹不讨厌呀

你爹现在求着我呢

求你个屁

你姐姐丑的跟个叫驴似的

别想好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