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欢迎收听北京折叠第四季

老刀从西单出来

以原路返回

重新走早上的路

他觉得倦逸丛生

一步也跑不动了

宽阔的步行街两侧是一排垂柳和一排梧桐

正是晚春

都是鲜亮的绿色

它让暖暖意丛生的午后阳光照亮僵硬的面孔

也照亮空乏的心底

他回到早上离开的院子

赫然发现院子里来往的人很多

院子外面两排银杏树庄严茂盛

园门口有黑色的小汽车驶入

园里的人多半穿着材质顺滑

剪裁合体的西装

又穿黑色中式正装的

看上去都有一番眼高于顶的气质

也有外国人

他们有的正在和身边的人讨论什么

有的远远的相互打招呼

笑着携手向前走

老刀犹豫了一下

要到哪里去

街上人很少

他一个人站着极为显眼

去公共场所又容易被注注意

他很想回到院子里

早一点找到转换地

到一个人一个没人的角落睡上一觉

他太困了

又不敢在街上睡

他见出入园子的车辆并无停迹停滞的

就也尝试着向里走

直到走到院门边上

他才发现有两个小机器人左右巡逻

其他人和车走过都毫无问题

到老刀这里

小机器人突然发出滴滴的叫声

转着轮子向他驶来

声音在宁静的午后显得刺耳

院里的人目光汇集到他身上

他慌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衬衫太寒酸

他尝试着低声对小机器人说话

说他的西装落在里面了

可是小机器人只是滴滴答答的叫着

头顶红灯闪烁

什么都不听

园里的人们停下脚步

看着他

像是看到小偷或奇怪的人

很快从最近的建筑物中走出三个男人

步履匆匆的向她跑过来

老刀紧张极了

他想退出去已经太晚了

出什么事了

领头的人高声询问着

老道想不出解释的话

手下意

手下意识的搓着裤子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走到最前面

一到前面

一到跟前

就用一个纽扣一样的小银盘上下的

上上下下的晃

手在轨迹周围

围绕着老刀

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

像用罐头刀试图撬开他的外壳

没记录

男人将手中的小银盘向身后更年长的男人显

示意带回去吧

老刀突然向后跑

向院外跑

可没等他跑出去

两个小机器人悄而无声的拦在他面前

扣住他的小腿

他的手臂是箍

轻轻一扣就合上

他一下子踉跄了

差点摔倒

又摔不倒

手臂在空中无力的乱滑

跑什么

年轻男人更严厉的走到他面前

瞪着他的眼睛

老刀头脑嗡嗡的响

两个小机器人将他的两条小腿紧扣抬起

放在他们轮子边上的平台上

然后异常同步的向最近的房子驶去

平稳

迅速

保持并肩

从远处看上去

或许会以为老刀踩着风火轮

老刀毫无办法

除了心里暗藏暗喊一声糟糕

简直没有别的话说

他懊恼自己如此大意

人这么多的地方

怎么可能没有安全保障

他责怪自己困倦的晕了头

竟然在这样大的安全关节上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这下一切完蛋了

他想钱都没了

还要坐牢

小机器人从小路绕向建筑后面

在后面的门廊里停下来

三个男人跟了上来

年轻男人和年长男人似乎就老刀处理问题起了争执

但他们的声音很低

老刀听不见

片刻之后

年长男人走到他身边

将小机器人解锁

然后拉着他的大臂走上了二楼

老刀叹了一口气

横下一条心

觉得事到如今只好认命

年长者带他进入房一个房间

他发现这是一个旅馆

房间非常大

比晴天的公寓客厅还大

似乎有自己租的房子两倍大

房间的色调是暗沉的金褐色

一张极宽大的双人床摆在中间

床头背后的墙面上是颜色过渡抽象画

落地窗

白色半透明纱窗

窗前是一个小圆桌和两张沙发

他心里揣揣

不知道年长者的身份和态度

坐吧坐吧

年长者拍拍他肩膀

笑笑 没事了

老道狐疑的看着他

你是第三空间来的吧

年长者把他拉到沙发边上

伸手示意

你怎么知道

老刀无法撒谎

从你裤子上

年长者用手直指他的裤腰

你那商标还没剪呢

这牌子只有第三空间有卖的

我小时候我妈就喜欢给我买

我爸买这

这牌子

您是

别您您的

叫你吧

我估摸着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

你今年多大

我五十二

你看看

就比你大四岁

他顿了一下

又说

我叫葛大平

就叫我老葛吧

老刀放松了一些

老葛把西装脱了

活动了一下膀子

从墙壁里接了一杯热水递给老刀

他长长的脸

眼角眉梢和两颊都有些下垂

戴一副眼镜也向下耷拉着

头发有点自来卷儿

蓬松的堆在头顶

说起话来眉眉毛一跳一跳

很有喜剧效效果

他自己泡了点茶

问老刀要不要

老刀摇摇头

我原来也是第三空间的

咱也算半个老乡吧

老葛说

所以不用太拘束

我还是能管点事儿

不会把你送出去的

老刀长长的出了口气

心里感叹万幸

他于是把第自己到第二

第一空间的始末讲了一遍

略去依然感情的细节

只说送到了信就得就等回去

老葛于是也不见外

把自己的情况讲了

他从小也在第三空间长大

父母给人送货

十五岁的时候考上了军校

后来一直当兵

文化兵

赶究雷达

能吃苦

技术又做的不错

赶上机遇又好

居然升到了雷达部门主管

大校军衔

家里没有背景

不可能再升

就申请转业

到了第一空间一个支持性部门

专给政府企业做后勤保障

组织会议

出行

安排各种场面

虽然是蓝领的活

但因为涉及的都是政要

又要协协调管

又要协调管理

就一直住在第一空间

这种人也不少

厨师 大夫

秘书

管家都算是高级蓝领了

他们这个机构安排过很多重大场合

老葛现在是主任

老刀知道老葛说的谦虚

说是蓝领

其实能在第一空间做事的都是牛人

即使厨师也不简单

更何况他从第三空间上来

能管雷达

你在这睡一会儿

待会晚上我带你吃饭去

老葛说

老刀受宠若惊

不大相信自己的好运

他心里还有担心

但是白色的床单和错落堆积的枕头显出召唤气息

他的腿立刻发软了

倒头昏昏沉沉的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天色就暗了

老刀正对着老葛正对着镜子捋头发

他向老刀指指沙发上的一套西装制制服

让他换上

又给他胸口别上了一个微微闪着红光的小徽章

身份认证

下楼来

老刀发现原来这里有这么多人

似乎刚刚散会

在大厅里聚集

三三两两说话

大厅一侧是会场

门还开着

门看上去很厚

包着红褐色皮子

另一侧是一个一个铺着白色桌布的高脚桌

桌布在桌面下用金色绸带打了个蝴蝶结

桌中央的小花瓶插着一枝百合

花瓶旁边摆着饼干和干果

一旁的长桌上则有红酒和咖啡供应

聊天的人们在高脚桌之间穿梭

小机器人头顶托盘收拾喝光的酒杯

老刀尽量镇定的跟着老葛走到会场内

他突然看到一面巨大的展示牌

上面写着折叠城市五十年

这是什

什么

他问老葛 哦

庆典啊

老葛正在监督厂内布置

小赵

你来一下

你去把桌签儿再核对一遍

机器人有时候还是不如人靠谱

他们这死理儿

老道看到会场里现在是晚宴的布置

每张大圆桌上都摆着鲜艳的花朵

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站在角落里

看着会场中央巨大的吊灯

像是被某种光芒四射的现实笼罩

却只存在它的边缘

舞台中央是演讲的高台

背后不不仅流动播映着北京城的画面

大概是航拍拍到了全城的风景

清晨和日暮的光影

紫红色

暗蓝色天空云层快速流动流转

月亮从角落上升

太阳在屋檐上落

沉落

大气

中正的大气

中正的布局

沿中轴线对称的城市

既有设计延伸到六环的青砖院落和大面积绿地花园

中式风格的剧院

日式

日本式美术馆

极简主义风格的音乐厅建筑群

然后是城市的全景

真正意义上的全景

包含转换的整个城市

双面镜头大地翻转

另一面

城市边角锐利的写字楼

朝气蓬勃的上班族

夜晚的霓霓虹

白昼一样的天空

高耸入鱼的公租房

影院和舞厅的娱乐

只是没有老班上班的地方

他仔细的盯着屏幕

不知道其中会不会展示建成时的历史

他希望能看见父亲的时代

小时候

父亲总是用手指着窗外的楼说

当时我们狭小的房间正中央挂着陈旧的照片

照片里的父亲重复着垒砖的动作

一遍一遍

无穷无尽

他那时每天都要看见那照片很多遍

几乎已经腻反了

可是这是他希望影像中出现哪怕一小段垒砖的镜头

他沉浸在自己的恍惚中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转换的全景

他几乎没注意到自己是怎么坐下的

也没注意到周围的座落座

台上人讲话的前几分钟

他并没有注意听

有利于服务业的发展

服务业依赖于人口规模和密度

我们现在的城市服务业已经占到GDP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符合世界第一流都市的普遍特征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绿色经济和循环经济

这句话抓住了老刀的注意力

循环经济和绿色经济是他们工作站的口号

写的比人还大

贴在墙上

他望向台上的讲义

演讲人是个白发老人

但是精神显得异常饱满

通过垃圾的完全分类处理

我们提前实现了本世纪节能减排的目的目标

减少污染

也发展出成

发展出成体系成规模的循环经济

每年废旧电子产品中回收的重金属已经完全投入在生产

塑料的回收率也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回收

直接与再加工工厂相连

老刀有远亲在

在加工厂

加工工厂工作

在科技园区

远离城市

只有工厂和工厂和工厂

据说那边的工厂都差不多

少量自动作业工人

很少机量工人

晚上聚集

聚着

就像荒野部落

他仍然恍惚着

演讲结束之后

热烈的掌声响起

才将他从自己的纷乱念头中拉出来

他也跟着鼓了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贾阳人

演讲人从舞台上走下来

回到主桌上正中间的位座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

忽然

老道看到了吴问

吴问坐在主桌旁边一桌

见演讲人回来

就起身去敬酒

然后似乎有什么话要问演讲人

演讲人又站起来

跟吴问一起到大厅里

老刀不自觉的站起来

心里充满好奇

也跟着他们

老葛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周围开始上菜

老刀到了大厅

远远的观望

对话只能听见片段

批这个有多很多好处

吴问说 是

我看过他们的设备了

自动化处理垃圾

用溶液消解

大规模提取材质

清洁

成本也低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五问声音不高

但老道清楚的听见处理垃圾的字眼

不由自主凑上前去

白发老人的表情相当复杂

他等吴问说完

过了一会儿才问

你确定溶液无污染

吴问有点

有点犹豫

现在还是有一点

不过很快就能减低到最低

老刀离得很近了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

眼睛盯着 问

事情哪是那么简单的

你这个项目要是上马了

大规模一改造

又不需要人工

现在那些劳奴力怎么办

上千万垃圾工失业怎么办

白发老人说完

转过身又返回会场

吴问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一个从始至终跟着老人的秘书模样的人走到吴问身旁

同情的说

您回去好好吃饭吧

别瞎了

其实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就业的事是顶天的事儿

您以为这种技术以前就没人做吗

老道能听出这是与他有关的事

但他摸不准怎样是好的

无问的脸显出一种迷惑

懊恼而又顺从的神情

老刀突然觉得他有软弱的地方

这时

白发老人的秘书突然注意到老头

你是新来的

他突然问

老头吓了一跳

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不知道

最近近人了

老道有些慌

心砰砰跳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指指胸口上别致的工作人员徽章

仿佛期望那上面有个名字浮现出来

但徽章上什么都没有

他的手心涌出汗

秘书看着他

眼中的怀疑更渗了

他随手拉着一个会务人员

男人说不认识老刀

秘书的脸铁青着

一只手抓住老刀的手臂

另一只手拨了通讯录

老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那一刹那

他看到老葛的身影

老葛一边匆匆跑过来

一边按下通讯录

笑着和秘书打招呼

点头弯腰

向秘书解释说这是临时从其他单位借调过来的同事

开会人手不足

不够临时帮忙的

秘书见老葛知情

也就不再追究

返回会场

老葛将老刀又带回自己的房间

免得再被人撞进去查检查验

深究起来

没有身份认证

老葛也做不得主

没有吃席的命啊

老葛笑道

你等着吧

待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回来

老刀躺在床上又迷迷糊糊睡了

他反复想着无问和白发老人说的话

自动垃圾处理

这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

是好还是不好呢

再次醒来时

老道闻到了一盘子香味

老道已经在小圆桌上摆了几碟紫菜了

还正在从墙上的烤箱中把剩下的一个菜端出来

老葛又拿来半瓶白酒和两个玻璃杯倒上

有一桌就坐了俩人

我把没怎么动过的菜弄了点儿回来

你凑合吃

别嫌弃就行

他们吃了一会儿就走了

老葛说

哪能嫌弃呢

老叨说

有口吃的就感激不尽了

这么好的菜

这些菜很贵吧

这的菜不对外

所以都不标价

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老葛已经开动了筷子

也就一般吧

估计一两万之间

个别贵一点儿的

可能三四万

就这么回事儿

老道吃了两口就真的觉得饿了

他有抗饥饿的办法

忍上一天不吃东西也可以

身体会有些颤抖发飘

但精神不受影响

直到这时

他才发觉自己的饥饿

他只想快点咀嚼

牙齿的速度赶不上胃口空虚的速度

吃的急了就喝一口

这白酒很香

不辣

老葛慢悠悠的微笑着看着他

对了

老刀吃的半饱时

想起刚才的事

今天那个演讲人是谁

我看着很面熟

也总上电视嘛

老葛说

我们的顶头上司

很厉害的老头儿

他可是管实事的

城市运作的事都归他管

他们今天说垃圾自动处理的事儿

你说

以后会改造吗

这事儿啊

不好说

老葛砸了口酒

打了个嗝

我看够呛

关键是你得知道当初为啥弄人工处理

其实当初的情况就跟欧洲二十世纪末差不多

经济发展

但失业率上升

印钱也不管用

菲利普斯取线不符合

他看老刀一脸迷茫

呵呵笑了起来

算了

这些东西你也不懂

他跟老刀碰了碰杯子

两人一起喝了又斟上

反正就说失业吧

这你肯定懂

唠葛接着说

人工成本往上涨

机器成本往下降

到一定时候

就是机器便宜

生产力一改造升级了

GDP上去了

失业也上去了

怎么办

政策保护

福利越保护

工厂越不顾人

你现在上城外看看

那几公里的厂区就没几个人

农场不也是吗

大农场一搞

几千亩地全设备耕种

根本要不了几个人

咱们当时怎么搞过欧美的

不就是这这么规模化搞的吗

但问题是

地都腾出来了

人都省出来了

这些人干嘛去呢

欧洲那边是强行减少每人工作时间

增加就业机会

可是这样没活力

没活力你明白吗

最好的办法是彻底减少一些人的生活时间

再给他们找些活干

你明白了吧

就是塞到夜里

这样还有一些好处

就是每次通货膨胀

几乎传不到底层去

钞 印钞票

花钞票

都是能贷款的人消

呃 消化了

gd p涨了

底下的物价却不涨

人们根本不知道

老道听得似懂非懂

但是老葛的话里有一股凉意

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老葛还是嬉笑的强调

但与其说是嬉笑

倒不如说是不愿意让自己的语气太直白而故意如此

这话说的有些凉

有点冷

老葛自己也承认

可就是这么回事

我也不是往住在这儿这儿了就说话向着这儿

只是这么多年过来

人就木了

好多事儿没法改变

也只当那么回事了

老刀有点明白老葛的意思了

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都有点醉了

他们趁着醉意聊了不少以前的事

聊小时候吃的东西

学校的打架

老葛最喜欢吃酸辣粉和臭豆腐

在第一空间这么久都吃不到

心里想的痒痒的

老葛说起自己的父母

他们还是在第三空间

他也不能总回

不能总回去

每次回去都要打报告申请

实在不太方便

他说第三空间和第一空间之间有官方通道

有不少特殊的人也总是在其中往来

他希望老刀帮他带点东西回去

弥补一下他自己亏欠的心

老刀讲了他孤独的少年时光

昏黄的灯光中

老刀想起过去一个人游荡在垃圾场边缘的所有时光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

老刀还是还要去看一下夜里会场的安置

就又带老刀下楼

楼下还有未结束的舞会末尾

三三两两男女正在舞厅中走走出

老葛说企业家大半精力旺盛

经常跳舞到凌晨

散场的舞厅器物凌乱

向女人卸了妆

老葛看着小机器人在狼藉的一一收拾

笑称这是第一空间唯一真实的

片片刻

老道看了看时间

还有三个小时转换

他收拾下收拾了一下心情

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