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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

阿爹阿娘还没回来

我这尿急了

都不敢去茅房

就这么憋着

好在没过多久

我就听见堂屋大门打开的声音

这动静还不小

应该是阿爹阿娘回来了

我实在憋不住

一个咕噜爬起来

阿娘

没人回我

只有沉重的脚步声突然顿住

然后就转向朝我这边走来

缓缓的

慢慢的

随之飘来一股刺鼻的恶臭

等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

我的房门已经被一把推开

嘎吱一声

梦里的女人就这么映入了我的眼帘

她站在了我门前

眼底沉了一潭死气

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认出他是谁了

他是我们村里的疯子

我更害怕了

抱着被子不断往床里头缩

他却一言未发

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一把惊坐而起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也没有疯子那吓人的脸

而是

我阿娘拉了我房间的灯

坐在我的床边

一脸担忧的帮我擦着脸上的汗

一边问我

哎 阿宝 怎么了

做噩梦了

他爹就站在我的房门前

没走进来

我拥着被子环顾房里一圈儿

哪里还有什么疯子呀

是一个梦

只是那种被怒视的感觉久久不散

好像那双眼睛就在门后面

在衣柜里

在蚊帐顶上

在任何一个漆黑的角落里

裹得我窒息

我真是害怕极了

我缩进娘的怀里

嗷的一声哭出来

不停的重复着说

疯子来了

疯子来了

我阿娘身形一顿

阿爹也跟着进来

埋怨阿娘今天不该让我去看那死人

他们觉得我是因为看到了申有才吓人的死相才会做噩梦的

不过保险起见

阿爹还是拿了一把镰刀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

这才作罢

一是怕进贼

第二

他也确实是怕那疯子

因为这疯子

他在半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阿爹带着人找了好几天

甚至后来又在他家等了好几天

也再没见到他

而我之所以这么害怕

是因为只有我知道

这疯子已经死了

他死在了离村子好几座山的山崖下面

我亲眼所见

这疯子名叫赵素娟

他是跟我同姓的

我记得以前听村里老太太闲谈时说

在申有才家之前

就属疯子家最有钱

他工爹是当兵的

有一次去上山剿匪

后来人就没了

最后只剩下了一身衣裳回来

还带回了一堆的军功章

还有很多很多的抚恤金

她婆婆就用这些抚恤金购置田地

养活了一家老小

即使在闹饥荒的年代

也是上顿馒头下顿大米

十多口人吃饭

家里还能有富裕

就是这样的家底

却在富不过三代人的人言中

一代都没过就颓了

老太说

疯子家那时是真的倒霉

做啥啥不顺

这家里老的少的

不是病就是死

跟闹瘟疫似的

止都止不住

真是到了喝凉水都塞牙的地步

后来就连丧葬费都拿不出来了

把家里所有的田地拢在一块儿

五千块

全部抵给了申有才

一大家子人

最后死的只剩下了疯子一个

没钱没地

就剩一座空房子

硬是把他从一个大家闺秀逼成了嘴里不饶人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