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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音拉着脸进门

将马缰绳交给左右

那眼神含入击骨

怎么回事

他没有半声招呼

上来就质问

白马福州心知他已经了解到这里的情况了

也不隐瞒

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不料

宝音不仅没有消气

反而凉了声音

你是何时知道玉堂庵有问题的

宝音很少对白马福州发脾气

这般冷冽的样子也是少见

白马福州心里一凛

当即低下头

那日上山来

听大都督无意提及这附近野物绝迹

甚觉奇怪

后来大都督猎得一只鸟给我

宝音看他一眼

沉声问

鸟有问题

白马扶舟摇了摇头

鸟是没有瞧出什么问题

可萧南山肯定有问题

宝音道

那你如何得知

如何会来

白马福舟看了看左右

不见有外人

低声道

儿子得知锦衣卫抓了几个刺客

派人打探了一下

得知有一个叫榔头刺的组织有意毁去玉堂庵

便匆匆赶来救急

但我发誓

来萧南山前

我当真不知此事与楚王殿下有关

理由很充分

但是宝音并不满意

他看着白马福舟

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失望

这么大的事情

世射

明光郡主为何不差人来禀报

周儿

你长大了

翅膀也硬了

这话说的平淡

可是画中分量如巨石压顶

白马浮舟唇角微敏

垂下双手

儿子怕影响母亲休息

又恐怕母亲得知会为此担忧

原本想解决好了再来禀报

岂料

听出他话里的遗憾

宝音心里一紧

沉默片刻

长叹一声

带我去三生崖看看

三生崖上

还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在驻守

宝音过去的时候

乌蝉也坐在石栏上

正在出神

听到长公主驾到

一群人纷纷过来行礼

宝音摆摆手

免了

他扶住陈岚的胳膊

又朝何姑姑使了个眼神

示意她看劳通宁公主

小心翼翼的道

楠喃

我们就在这里看看可好

悬崖边危险

陈兰仿佛没有听见

挣扎一下

示意宝音松开他

姐姐放心

我就想看看阿石坠崖的地方

这句话他说的很是平静

不像往常疯疯癫癫的模样

仔细一瞧

竟有几分今年之前那个温雅手里的通宁公主的影子

宝英看的眼神定住了

那 喃 你可是

可是想起来了

宝音发现自己居然有点问不出口

甚至不知道该期待哪一个答案

因为若是陈兰此刻想起来

又恰逢失去女儿

那痛苦就该加倍了

他不忍心

那喃

阿石会没事的

陈岚眼睛有几分失落

通红的眼眶仿佛随时会落泪

他摇了摇头

没有回答宝音的话

慢慢走向三生涯的西北面

四周风声很大

守卫们在宝音的示意下

都小心的随着他挪动

仔细看护

可是陈岚从头到尾都十分冷静

并没有半点激动

而是走到悬崖边

看了看深又不见底的山谷

在乌禅方才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

阿石

是娘不好

娘没有保护好你

她低头掩面

肩膀微微抖动起来

仿佛在哭

老天有什么惩罚都让我来受

不要再为难我的女儿了

奶奶

宝英寸步不离的跟着陈岚

见状赶紧扶住他的肩膀

这里风大

我们别看了

去屋里坐着等消息便好

陈兰摇摇头

抬起满是泪物的眼睛看着宝音

姐姐

让我再坐一会儿

他的神情十分哀痛

可是却比这些年来的任何一天看着都清醒

宝音怔了

正盯住他的眼神没有说话

不料陈兰拉住他的手

突然抬头凄凄的道了一句

这些年

我总是任性

为难姐姐了

我答应你

这是最后一次

姐姐

让楠楠再任性一回吧

我想在这里等阿石回来

寻找和等待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一天过去

又一天过去

不仅派到黄泉谷的人杳无音讯

就连从玉堂庵后山失踪的猿池都不见踪影

山上没有野兽

很多人说可能是被大火烧成灰烬

一个即将成灰的睿智郡主

一个风流成性的世子爷

两个人一个在前山

一个在后山

同一天晚上出事

对好事者来说只是一桩谈资

可是对于当事人而言

却是沉重的打击

陈兰在三生涯坐了两天没有离开

宝英看他的状态

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当真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侧面试探了一下

陈兰却没有正面回答

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傻娘

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回了那个懂事而内敛的通宁公主

在庆寿寺

宝音见到了赵印

她身受重伤躺在床上

大黑趴在他的床边上

虎视眈眈的看着任何一个进来的人

这个狗子太厉害

为他和赵印疗伤的两个大夫在这屋子里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

可是赵印完全没有要阻止狗子的意思

任由他这么肆意的敌视旁人

宝音是被解放迎进来的

赵印看了一眼

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被宝音阻止了

阿印 快躺下

别动

你我自己人

无需行那虚礼

赵印安静的看着他

道了谢

见他望着自己不作声

眼神复杂

眉头微微一簇

殿下要说什么

但说无妨

宝音一叹

摇头

只宫没有什么要说的

本是担心阿石那孩子还有他娘

如今还坐在三生崖上吹冷风

怎么都劝不下来

赵印眼皮微动

垂下去

没有说话

宝英观他的面色

你这边

还是没有消息吗

赵印道

没有

他表情平静的看不出半分波澜

就好像对阿石的生死并没有那么看重一般

宝音心里又是一沉

迟疑片刻 道

还有一事要问你

楚王现在何处

照印抬起眼

殿下是为楚王求情来的

他用了求情两个字

在宝音面前

其实是不合时宜的

长公主相较于他

自然是长公主为尊

长公主要命令她做什么事

何须求情

可是宝音听了

却是叹息

楚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本宫还有何面目替他求情

只是阿印

他目光短暂的在赵印身上包扎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

踌躇的道

此事不宜声张出去

对社稷不利

一旦楚王叛乱的事情传出去

就坐实了大雁朝政动荡

周边那些盯着大雁这块肥肉的邻邦说不得就会出来为他们找点麻烦

在当前这般境况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印点点头

认为长公主说的对

但他明白

这不是长公主想说的全部

殿下

楚王通敌叛国

乃十恶之首

其罪当诛

宝音神色一僵

许久没有说话

赵印看着他的面孔

淡淡道

先帝待我恩重如山

我自是要以大雁江山社稷为重

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不会要楚王的命

宝音文言微正

一动不动

不会要命

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落在赵印之手

不死也要脱层皮

宝音摁了摁沉痛的额头

长长一叹

皇帝未醒

太子还小

这江山社稷

我一个女子说什么也算不得数

阿印

此事就由你做主吧

赵印目光一动

压下那略微的意外

谨遵长公主之令

宝音心脏微微一抽

明明他眼下就是无可奈何

被赵印换了个说辞

就成了他的命令

这人心思当真奸猾

与阿史倒也是半斤八两

只可惜阿史不在了

否则二人举案齐眉

也是一桩美谈

宝音心里抽痛

无声的叹息一声

又问了问当夜的事情

他看赵印身上的伤处不少

原还有些担心

在听说软胃甲的功效后

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当时得知此事的召唤

他记得母亲说过

那是稀世之争

当世唯一绝无仅有的好东西

宝音也同赵唤一样

想不通

父皇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东西送给了赵印

而不是赵贵和赵唤中的一个

阿印

宝音语气迟疑

有句话在我心里憋了许久

一直觉得不方便说

可事到如今

好似也就没有什么忌讳了

赵印平静的看着他

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催促也不急切

这让宝音觉得接下去的话尤为艰难

你有没有觉得

父皇待你的好

有些反常

赵印面不改色

得先帝艾惜是无稽之性

寻常人的反常对先帝而言皆是正常

寻常人

不寻常的先帝

先帝的想法自然与普通人不同

若是谁都能如先帝一般想

那不是人人都如他一般睿智英明了

宝音明知道这个解释很牵强

可是又找不到别的理由来反驳他

迟疑片刻

看着赵印精致俊朗的五官

默默点了点头

不再提这事

换了个话题

我们在萧南山已经寻找三天了

阿印

你是怎么打算的萧南山福员百里

黄泉谷险象环生

实在找不到人

总是需要一个结果

他们不可能无休无止的找下去

总有怀潮的一天

宝音很想安慰赵印几句

可是他的表情太过平静

以致他那些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从侧面去提点他

赵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谋子 微良

等我好一些再去黄泉谷找人

宝音蹙眉

刚想说话阻止

就见赵印抬手摸向了床边的大黑

语气低沉下来

不亲自去看看

我不会死心

三天下来

大多数人都已经死心了

包括一开始同他一样不相信石庸会出世的乌蝉

还有一直守在三生崖上的陈岚

宝音还在庆寿寺和赵胤说话

衙上就传了消息下来

通宁公主晕倒了

宝音心里的那根弦猛的收紧

连忙告辞离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赵印看着床边的大黑

将手垂下去

大黑懂事的直起头来

舔了舔他的手指

大黑

赵印悠悠道

你好些了吗

大黑呜呜两声

像是回应

还痛是吗

赵印心疼的抚摸他

很快我们就好起来

大黑嘴筒子拱他掌心

没有出声

赵印侧过脸来

你敢去吗

黄泉谷

大黑突然挣扎着起来

将两只前蹄搭在他的床边

低头舔他

仿佛在诉说他的勇气和寻找实用的坚毅

赵印目光微垂

这世间

唯你我最是明白

不能失去

在这场风雨飘摇的浩劫里

有人惊慌失措

有人恐惧痛哭

有人四处奔跑

有人辗转反侧

唯有这一人一狗

无需共同语言

却是守着一个共同的理念

不问流年几许

一定要找到石庸

有他

才有他们的盛世人间

这日下午

赵印就得到消息

宝音长公主带通宁公主回京了

谁也没有想到

石庸三生崖上这一跳

会变成一个触动陈岚的契机

回到京师后

从昏迷中醒来的陈岚没有再吵着去找阿石

而是连夜进宫见驾

身上就带了一副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