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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底的世界
天气好似与山外不同
到了晚间也没有半分凉意
猿池一夜无眠
凌晨时分
他走出小屋想四处看看
被两个守卫堵了回来
虞姬说了
你只能在这里活动
元池看着夜幕下陌生的环境
望着天空的星辰
无奈的摘了片树叶
屈腿坐在檐下
慢悠悠的吹奏着不知名的曲子排解烦躁
一曲未尽
一个手持弓箭的女子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袁迟的目光落在他的脚上
慢慢收声
迟疑的抬头
抱歉
吵到你睡觉了
说这声抱歉他是有诚意的
因为他本身就是有教养的男子
方才一时烦闷忘了时辰吵到别人
他确实认为不该
虞姬却有些诧异
他没有说话
盯着垣池看了片刻
突然低头望着自己的脚
我穿鞋子了
敌人不足
天气暖和
日夜如常
族人基本都不穿鞋子
像野人一样到处跑
元迟那天生气的时候骂过虞姬是丰富野人
虞姬自然也明白他和他的不同
可是他脚上那双鞋太可笑了
野草编织的鞋
露出几个脚趾
十分粗糙
都不如大雁民间百姓编织的草鞋
元迟看他认真的样子
不忍奚落
毕竟胭脂从中过
他是一个能了解并能维护姑娘的那种男子
细腻多情
只看一眼
他就知道这双鞋是为他而穿的
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元迟没必要跟他争长短
他吐掉嘴里的叶子
颇有几分情趣的笑
很好看
玉姬眼睛亮开
真的吗
元迟嗯一声
懒洋洋的叹息
你是你们这里长得最好看的姑娘
一听这话
玉姬脸上洋溢出几分笑意
还有身为酋长女儿的傲气
那是自然
我母亲说我原该是个公主
我 公主
元迟抬了抬眉梢
不以为意
自幼生长在京师
公主在她眼里其实也是个寻常人
像怀宁那样的公主
她都没眼看
她的表情落入雨姬的眼睛
却是另外的解读
她沉下眉来
你不相信
元迟扯了扯嘴角
信
你比公主好
虞姬脸上又多了几分快活
再怎么傲气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少女怀春恋上儿郎
一颗心便不由自主为她而跳动
你方才吹的是什么曲子
元迟来到这里就没有听到过与曲子有关的东西
因此虞姬能问出这句话
本身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喜欢
虞姬点点头
元迟一笑
听过吗
虞姬摇摇头
元迟将屈起的脚放下来
还想听吗
虞姬再次点头
见状
元迟微微一笑
你带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我吹给你听
不会吵到别人
离开小木屋往外走
源池一直注意着道路和方向
可是这个地方的屋舍和小道仿佛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不出区别
也很难找出方向感
不消片刻
元池便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虞姬走过去
撩开一颗垂落在地的巨大紫藤的枝叶
转头朝他招了招手
来
原驰眉梢一扬
同他一道走过去
撩开紫藤的枝蔓
发出一声惊叹
世间竟有如此美景
皎洁的月光仿佛就挂在头顶
流水发出潺潺的叮咚声
像是月光的配乐
盛开的紫藤花飘落一地
与星星映衬一片
连天空都仿佛变成了紫藤花的颜色
而玉姬站立之处是一块凸出来的岩石
仿佛置于水潭的上空
潭水是暖的
烟雾阴晕
少女穿着草鞋
短衣短裤
手拿木工
原始蛮荒
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如一腋下精灵张开了他的翅膀
原驰踏着雾气朝他走近
虞姬坐下来
面对下方的潭水
吹吧
原迟手心捏着两片树叶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微一紧
随即笑开
慢慢的含于嘴里
低低吹奏起来
他是京师风流公子
有的是伎俩
虞姬安静的听着一曲璧
又转过头来问他
有词的吗
嗯 有
原驰愣住
看来你听过人唱曲
玉计点头
有一回我偷偷跑到山下小镇
那里摆了个大戏台
有人在唱曲
还有这样的经历
元迟笑开
后来呢
玉姬看着他的脸
那是我第一次偷跑出去
后来我母亲把我抓回来痛打了一顿
关了音乐有余
元迟笑得眯起了眼
揍一顿就老实了
再没出去过
虞姬嘴唇抿了抿
自然有的
否则我是怎么救你回来的呢
元迟能感觉到这个姑娘对山外的世界有向往
他与那些族人不同
族人终生没有见过山外的世界
什么都不知道
反而能够安生在此
不会心生妄想
而出去过的人
心就野了
元迟试探着问
你想出去吗
我带你走
虞姬神色一暗
摇了摇头
元池问
不想还是不敢
虞姬没有回答元迟这个问题
而是抬头仰望着天空的圆月
声音悠悠的道
母亲说我是未来的敌人族长
我的职责是守护这一方净土
保护族人免遭灾祸
为何出去了就会有灾祸
元迟问
虞姬仍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看着他继续刚才的话
你吹的曲子有词吗
说给我听听
风温柔的吹过来
带着女子缓慢的声音
元迟没有想到白日里凶悍的野人部族女子
到了夜晚竟然会有这般温柔小意的时刻
他意外的看了虞姬片刻
笑着开口
不是爱风尘
似被前缘物
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
莫问奴归处
虞姬听着
在心里默默念叨一遍
声音里似有艳羡
这词真好听
好似有些伤感
究竟是什么含义呢
其实这曲子是柳玉楼经常弹唱的
元迟没有刻意学过
听多了便会了
方才闲得无聊就吹了出来
如今听虞姬问起
心里竟然莫名发慌
也没什么含义
就是一个被关押的人渴望得到自由身的感慨
虞急一怔
他的眉头揪了起来
仿佛听出了弦外音
一眨不眨的看了元池许久
你是真心愿意嫁我吗
元池差点笑了
心里话道
分明是你拿刀架我脖子上逼的
哪里来的真心呢
可是想归想
此情此景
不论是出于他习惯的怜香惜玉也好
还是敌我身份和形式
他都不能这么说
本是不甘心
如今看来倒也不错
虞姬眯起眼
你当真这么想
元迟摁生
自然
虞姬思存片刻
头低下来
你们山外是不是男子娶妻
女子随夫
原来他也知道的呀
元迟杨了杨梅
不仅如此
还能三妻四妾
纳许多女子
嫁给你
我可亏了呢
虞姬道
我知道你与我们不同
婚后我会多多照顾你
尊重你
不让你像族里的其他男子一样受尽妻主的冷眼
原迟呜了声
微微一笑
好呀
他是个俊朗的少年郎
笑得眉眼弯弯
几乎晃花了虞姬的眼
他连忙避开
望向紫藤花树
又问了袁池一些问题
大多都是他好奇
但平常又得不到答案也不好询问的事情
元池是个温柔风雅的男子
对姑娘极有耐心
知无不言
夜风入林处
烟波微荡间
月落紫藤影成霜
我听你的叔叔叫你吉刑
这是你的名字
是我的名字
我姓袁名迟
字吉行
你叫玉姬
你姓什么
我就叫玉姬
姓玉
也许吧
你会写你的名字吗
字 我不识字
想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吗
虞姬点点头
脸上绽开一抹羞涩的笑
随即又遗憾的摇头
我没有笑
原耻轻笑来
他在紫藤树下收集了许多紫藤花
一片片摆在玉姬坐下的岩石上
慢慢用花瓣在他面前拼凑出了玉姬两个字
看仔细了
这两个字就念玉姬
这么美
玉姬看着紫藤花摆成的字体
眉目生动
如有波光映照
看元迟的双眼更是满带情谊
元池弯下腰来
看着他的眼睛
人美
名字也美
玉姬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夸过
族里的男子纵有爱慕
却没有一个敢在他的面前这么轻浮大胆
此刻月影下
元池脸上的笑竟如夜来酒醉
令人离魂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原迟
许久许久
朝他招了招手
见他不动
以为他是害羞
又主动靠过去
拦住他的肩膀
慢慢吞下他的衣裳
双眼烁烁晶亮的看着他
迷离而大胆
你是神灵赐予我的珍贵礼物
我是那么迷恋你
敌人族的姑娘没有羞骚和惬意
她靠在原池身上
火一样的热情仿佛要将它燃烧
腋下的溪流就在身侧发出清脆的响声
紫藤花挡住了视线
让岩石孤立成了一个单独的世界
它将原池压在平坦的岩石上
像母兽与伴侣亲热交缠
对原池而言
这其实是桩愉快的事情
他抵挡不住姑娘的热情
没有抗拒
甘愿做她的殿子
眯起眼看它纤软的腰枝如紫藤树般摇摆颤动
点点萤火在岸边飞舞
月光和星空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圆月皎皎
花香阵阵
原池仿佛跌入魔域般沉醉
又仿佛遨游星河
忘了身在何处
你是神灵
对我的眷恋仿佛是梦
我会对你好
我也会望清楚
他们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