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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员和胖妇大叫大嚷生员

要叫兵马司的人来

那个跟随马车的健仆也冷笑道

哼

被马撞的不是你这粗蠢军汉

惊了马

马怎会撞人

竟敢攀扯

另一个随车健仆却过来问穆敬岩

听你这军汉口音

象是绍兴人

穆庆岩也听出这仆人有山阴那边的乡音

拱手道

在下正是绍兴山阴人氏

那仆人脸露笑意

道

呵

我家老爷也是山阴人

让你过去问话

穆敬岩正待过去

穆真真赶忙拉住爹爹

却问那仆人

请问你家老爷贵姓

那仆人答道

姓姚

乃山阴大姓

穆真真心下一惊

姓姚

该不会就是姚铁嘴的堂兄姚宗文吧

姚宗文是少爷的对头

若让姚宗文得知她身份

肯定会为难她爹爹

那就不是赔二十两银子的事了

当即使劲一拽爹爹的手臂

大声道

爹爹

你明日就要回金山卫的

耽误不得

赶紧走

父女二人往灯市街口就跑

那秀才大叫着要阻拦

被穆敬岩伸手轻轻一拨

就撂倒在路边

那肥胖妇人更是追赶不上

又不敢再去纠缠那马车

大哭大叫

骂军户无良

马车缓缓驶动起来

那个问穆敬岩话的仆人凑头在车窗边向车中人禀道

老爷

那军汉者山阴人只不知何故突然就跑了

不然老爷念在同乡面上

为他说句话

那秀才怎敢歪缠他

真是不知好歹

竟敢不来拜见老爷

车中人说了一句不识抬举

放下车帷

马车行过灯市街

往崇文门去了

有围观民众问那生员

哎 华秀才

那军汉粗鲁

追赶不上也就罢了

但那马车你怎么轻易放过去了

这车内什么人呢

姓华的生员道

那是吏科都起事中姚大人

你敢惹

吏科都级事中是科道官的首领

就连六部堂官和阁臣都要屈意结交的姚宗文

以正七禀的小官

却隐然是浙党首领

原因就在于此

小官能弹压大官

这也是晚明官场特色

党争激烈

言官职权愈重

穆敬岩

穆真真大步奔出灯市街

绕过顺天府贡院

见无人追来

这才放慢脚步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

穆真真忽然向笑了起来

说道

爹爹

那年女儿在起山打柴

看那桃树前的桃子

就摘了几个

没想到那桃树是有主的

主人家的恶狗追着我咬到了山下都不肯放过

我爹爹赶来

一脚踢飞了那恶狗

驮着女儿大步流星跑了

女儿左小腿肚到现在都能看到几点犬牙印

对了爹爹

那年女儿几岁

穆敬岩侧头看着女儿

女儿高挑美丽

矫健飒爽

笑道

那年你八岁

还真快呀

转眼你就十八岁了

可我们父女二人还在被人追着跑啊

你爹爹现在是总机官了

总比以前在山阴是强得多了

被人追着跑不稀奇

前年少爷在南京国子监也被人追着跑

我和少爷还躲在桥底下呢

武真真的想到那时

笑了起来

穆敬岩忙问究竟

穆真真便一五一十说了

穆敬岩大笑道

痛快 痛快

介子少爷好手段

待我在卫所再打熬几年

升到百户就好了

百户就不再是兵勇

而是低级将官了

介子少爷给了我一条路

让我有了盼头念想

日子不再是在山阴时那样毫无希望

穆敬岩又道

说这话时

这黄须大汉仰天吁了一口长气

穆真真也觉得日子很有盼头

却道

爹爹

你在边卫

千万要保重

边卫可不是保重身体之地

穆敬岩笑着打断女儿的话

我从军就是去搏命

不搏命如何能得升迁介子少爷说

不出三年

辽东就有大的战事

我就盼着那一天

杜参将原是辽东总兵

熟知辽事

只要辽东开战

朝廷肯定要重用杜参将

那我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真真放心

你爹现在弓马娴熟

延安卫武艺强过我的并不多

去年追击套寇

我一人射杀二敌

搠死一敌

以斩获三颗首级为头功

让了一颗首级给杜参将的一个亲信

暮色中

父女二人回到东四牌楼商氏四合院

穆真真将灯市街的事向张原说了

又道

少爷

婢子和爹爹就这样跑了

是不是不大好

当然要跑

难道还等着被讹诈

那马车里会是姚宗文吗

那倒真是巧了

张原道

这只是件小事

张原并未在意

他现在的心思在东宫等着那巨石落水激起的滔天波澜

五月初一

张原照常去翰林院喝茶

看邸报

做笔记

这日给庶骑士讲课的是詹士府

左春坊

左三禅

徐光启

讲的是甘薯疏

徐光启希望庶骑士能有务实之学

庶骑士在翰林院的学业很轻松

除了练习书法外

每月只须按命题交呈内文三道

诗三首即可

除然上课是每天要上的

所授课业不专限于四书五经

只要与国计民生有关的学问都可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