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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集
这世上有极西之地已经不是新鲜事
先不说那些在江都随处可见的极西海客
就是一向为儒门君子把持而排斥蛮夷异族的庙堂上
又一位艾伯爵
这位艾伯爵原名艾琳娜
后改名为艾琳南
曾为世子萧玄的启蒙老师
擅长机械机关起巧之术
尤为擅长铸炮
在先帝入驻中原时
曾经代为改造中都炮
以此功被封为子爵
大齐立国之后
艾琳南又历任钦天监监父和工部右侍郎等官职
专注于翻译
测量 历法 数学
如今已是致仕
获赠伯爵
光禄大夫
鬼王宫的副宫主萧林
同样也是一位极西之地来客
早在大政简文年间
他与艾琳南一起穿越荒无人烟的漠北草原
抵达碧洛湖
在摩伦寺僧人的指点下转到漠南草原
途经金帐王庭
跨越乌斯原
多伦河和小丘陵
最终抵达当时萧裕王府所在的中都
只是后来因为种种缘故
萧林改头削禁门下
这注定又是一段不为人知且一言难尽的往事
承平二十三年的初夏时节
另外一个极西之地来人的名字压过了艾林南和萧林这两个名字
这个人
或者说一件事很快传遍大江南北
就连帝都上下也在议论纷纷
其热烈程度远超所有的庙堂大事
一艘自极西之地而来的大船抵达江都
这艘船上没有海客
只有一群自称是传教士和圣殿骑士的人
白肤金发碧眼
其首领名为理查
冯
奥古斯都堡
据说出身于一个极西之国的皇室
又是圣堂的枢机大主教
奉教宗的旨意来到东方传播圣堂教义
这位所谓的枢机
大主教显然是一位精通汉学之人
不但语言书写无碍
而且还能将儒门经典译为极西之地的文字
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名叫李冯谷
并身着儒士服装
若不是他那一头璀璨金发和异于常人的碧眼
几乎与一位江南名士无异
当这位远方来客踏足江都的时候
谁也没有料到
他竟会掀起一场震动天下的波澜
因为他在落脚江都后不久
便向大报恩寺的主持雪浪大师下了拜帖
要与他进行两教辩论
这并非是盛唐和佛门的第一次交集
早在大楚末年时
后见皇帝麾下铁浮屠无人能挡
并风一路横扫
攻打至草原大雪山下
逼的草原金帐王庭不得不迁移至热海之畔
而后将皇帝的皇帐就驻扎在碧落湖之畔
在那时候
盛唐中一位汉名为鲁伯的大主教奉教宗之命觐见后见皇帝
恰逢碧洛湖论道
除了玄教
萨满教等
还有摩伦寺
金刚寺
中土禅门的众多高僧悉数汇聚于此
鲁伯与僧人在此变难三天三夜未分胜负
这也是有史以来两教的第一次变难
没想到在数百年之后
会在江都迎来第二次两教变难
追本溯源
佛门是西来之教
又称西方教
当年武帝灭佛
言称区区西方教
又岂能与朕相抗
恒灾西方教一命
便是由此而来
不过此西方非是极西之地
而是指佛门起源之地保竹国
佛门西来之时
诸子百家中只剩儒道两家依旧昌盛
能在儒道两家的夹击之下稳稳做大
佛门除了善于汲取两教的精华之外
再就是得益于思辨二字
打击风和说妓语
从来都是佛门的拿手好戏
在寻常人看来
道经还算不上一个玄字
佛经才是玄之又玄
让人读了之后满头雾水
就是蚌喝的满头大包
仍是不得其解
可见佛门在于变难方面
丝毫不逊于儒家的谈空说玄
甚至犹有圣至
在诸多精于辩难的佛门高僧中
雪浪大师又是其中佼佼者
他本名三淮
生于江南世族皇室
生的姿容美俊
聪慧绝伦
多通经纶
十二岁在江都大报恩寺出家
侍从无极大师授具足戒后潜修禅法
至于儒 书 经 史
誓 卜 方 记
莫不通达
而独号华严圆顿之学
为大政弘传华严学之一代诗僧
生平不设大作
不设训诂
但总绾纲领迟职大体方便
善解开师奥义
又工诗
被称为江南第一诗僧
并善书能文
在禅林文坛久享方誉
无极大师故去之后
他在大报恩寺主讲华严三十年
士林称奇
性跳打不拘细行
有人被窃之游侠邪
初不窘惧
或曲宴关聚
亦欣然往旧
曾至吴越间
侍女如狂
受戒礼拜者摩肩接踵
城郭谓之罢市
他的师弟憨山大师也曾对其评价道
先师说法三十余年
门下出世不二三人
以为大振
公之弟子
可数者多
分化四方
南北
法席师将
皆出宫门
可见这位雪浪大师乃是江南一等一的高僧
可以说大报恩寺之所以能成为江南士林的清谈圣地
这位名声极大的雪浪大和尚功不可没
李冯古既是精通经世点学
那么自是清楚佛门的深浅
更知道雪浪大师的威名
如此还敢送出拜帖
想来非是寻常之辈
所以一下子就引起了江南士林的注意
事关佛门声誉
雪浪大师未曾推诿
果断应战
双方定下于四月十五日在大报恩寺辩难
这一日
无数儒生
世子 官员
佛古僧人
道人云集大报恩寺
皆是想要一睹这场盛事的风采
其场面之热烈
更胜当初的王霸之辩
更有传闻说
有数位儒门大先生
道门大真人
佛门主持联袂而至
也要从旁观战
这无疑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盛世
只不过它的开始是好的
结果却不那么尽如人意
无论三教之间有多少矛盾争议
经过这么多年的磕磕碰碰
已经算是一家之人
如今忽然来了个外来和尚
就算儒道两家抱了幸灾乐祸的小心思
在根本上还是三家一致对外的
自家的事情
无论对错与否
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再者说了
唇亡齿寒这样的浅显道理
又谁会不懂
若是佛门拜了
那么道门和儒门又岂能幸免
可这次的结果
注定要让所有人失望
一代名僧许浪大师
竟然败了
败给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冯谷
当然
李冯谷并不在这个所有人之列
他似是早有预料
也或许是宠辱不惊
对于这个结果未曾表现出半分喜悦之色
因为他是来客
又是主动请战之人
所以此次辩论以他用典为始
那么按照规矩
则是雪浪大师在论道结束之后
做点睛点雨
当雪浪大师勉强劫遇之后
这位及西来客笑着起身
以中原世子的礼仪向这位佛门高僧告辞
次日
他在江都城外购置了一座寺庙
作为自己的久居之地
取名鲜花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