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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的甲板上

苍白子被依靠在船舷坐在地上

花白的头发凌乱散下

苍老的面庞毫无血色

眼神涣散无神

已然是弥留之际

当赵启安牵着小道童走来时

他依旧毫无反应

脑袋不自控的向左右微微摆动着

直到一只小手摸向了他脸皮松垮的老脸

苍白子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

缓慢又有些吃力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当他看清面前小道童那稚嫩的脸时

这才露出慈和的笑来

喉尖轻颤着

小娃娃

你没死吗

太好了

太好了

小道童依旧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冷冰冰的

似乎对仓柏子快要死了的事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你要死了吗

稚嫩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感变化

这冒似的话却并没有让老人生气

他咳嗽了几声

咳出些血痰来

笑容也变得无力了一些

要死的

那 那什么

我没死就太好了

太好了

不一样

不一样

苍白子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眼神也重新变得涣散

在最后的时刻

他艰难的将目光挪过去

朝着小道童竭尽全力的抬起右手

想要在最后摸一摸他的脑袋

他知道这孩子最是讨厌被人摸他的脑袋

哪怕平日里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但只要摸摸他的头

他就会不高兴的拍开

以前他总是这样逗自己这个关门小弟子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

他才觉得自己这小弟子有点人情味儿

但这一次

任凭右手不住的颤抖

始终是差了一些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可就在手臂无力垂下之时

一只小手却握住了那苍老的大手

小道童将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拉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他走到苍白子身边

背依靠着船舷坐下

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挨着那迟暮的身躯

短暂的沉默后

小道童说道

我替你报仇了

嗯

我有在努力练剑

嗯

两句简单的话

已经让不善言辞的小道童说穷了词

他沉默了许久

这才再一次开口

只是这一次

稚嫩的声音小了下去

你能不死吗

但这一次

苍白子没有再回应

他的双眸渐渐闭合

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似是睡入了一场梦中

一场再也不会醒来的梦

码头上

白云观道士们的尸体被一具具摞起

校尉们从巨船上搬下一桶桶装酒用的木桶

搬到尸体堆边上

随后打开木桶的塞子

将里面的东西一桶桶的倒在了尸体上

只是这桶里装着的并不是美酒佳酿

而是黑漆漆的粘液

也不只是什么东西

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些黑色粘液名为赤火胶

乃是赵家为了冶炼炼钢而请能工巧匠研发的一种助燃剂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炼钢所用

但赤火胶偶尔也会派上一些特殊的用途

例如现在

消尉们动作娴熟的为每一具尸体倒满赤火礁后

又搬来了稻草木材

随后拿来火把丢了进去

火势立刻胀起

随着江峰蹦起三米多高的火苗

在赵启安的吩咐下

苍白子的遗体被单独焚烧

他亲自拿着火把丢进柴火堆中

火势很快熊熊燃起

吞噬着老道的身躯

小道童站在他的身边

静静的看着

稚嫩的小脸依旧平动

唯有火光在他瞳孔中倒映跃动

不知为何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过去的画面

小娃娃

从哪儿来

到哪儿去

家在何处呀

没有家

那有个能吃饱饭的地方

你去不

你得叫我师尊呀

叫老道一声师尊不吃亏

老道我给你做一把最帅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