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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集

刘云波提前五分钟赶到会场

他参加任何会议都是这个点赶到

五分钟不迟也不早

会场有什么情况还来得及反应

来的太早

需要等待

他在手下人就会不安

若去上级单位开会去早了

自己则会不安

五分钟用来和新老朋友打打招呼

一圈招呼还未打完

会议开始了刚刚好

不会节外生枝

绝不会迟到

这是原则

无论对上对下

这个原则在他这里是一致的

崔长青最先看到了刘省长的车

他快步迎了上去

刘云波没有听崔市长的话去主席台就坐

他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

转到主席台下

看了看

对崔市长说

把座位拿走

死者为大

崔长青回头看秘书

秘书赶紧去吩咐撤座撤台

刘云波皱眉看着会场正前方的大横幅

沉重悼念在川汇集团南岭工程中英勇献身的十四位烈士

刘云波把这句话又念了一遍

把崔长青叫过来

我看

只留沉重悼念英勇献身的十四位烈士吧

把中间的字取下来还来得及

崔长青还想解释一下

现在这个说法他们也是斟酌再三

可一看刘云波的神情

他立刻吩咐秘书之行

刘云博知道他想解释什么

无非是想提醒老医师

人医师厂早不存在了

他轻言细语对崔市长说

追悼会是对死者的尊重和追念

在这种时候

有火都要灭

还点什么火儿

崔长青心服口服了

他笑眯眯点着头

哎呀

还是省长站得高看得远

哪来的都是老一时人嘛

来了不少嘛

场下一大片白衣人

白衣中的黑纱点缀出肃穆凝重的气氛

这个问题让崔长青很难看

他不得不对刘省长实话实说

呃

老厂技工学校的一千名学生

还有洪山区两个中学的同学们都来了

刘云波看了看表

到时间了

他点点头

又问了一句

一时人在哪边

崔长青难堪的回答

呃

来的不多

刘云波不动声色

说

你条幅上写川惠南岭工程

老一诗人会来吗

家属都来了吗

崔市长身边的秘书替他

哦

到现在来了五家

不到一半儿

刘云波心里一震

却没有说话

他跟随着领卫的人站在安放烈士遗体位置的右侧

在哀乐声中低头默立

老一世人竟然没来

他们的决绝和对追悼会的冷漠

让刘云波感到阵阵寒意

张天芳低声问刘云波

崔执长

文怡讲不讲话

刘云波摇摇头

没有说话

从刘云波往下数

数到第二十个人

这个位置站着一位引人注目的男子

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

皮鞋锃亮

雪白的衬衣上挂着一条十分考究的黑色领带

领带上有一枚闪闪发光的领带夹

上面印着川汇集团的logo

此人就是麦丽仙

他身边的秘书也是如此正装打扮

两人在追悼会的队伍中很是引人注目

他此时拿的是商界精英的派

自觉的隐藏了大学教授该有的内敛和含蓄

其实他的教授身份早被他雪藏在心了

刘云波用余光看到了麦立仙

他不得不承认

麦丽先是对的

正装出席追悼会是最恰当的

自己却混同了所有的南岭人

在仍然炎热的初秋

穿了白衬衣来给遇难者送行

麦立仙的装束让南岭和旧城的大小官员都多少有些难堪

明摆是在提醒他们

他们忽略了不该忽略的细节

尽管汗珠已经开始挂在麦立仙的额头

但他一脸的凝重和悲伤

就好像他是死者的家属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

他对十四位遇难者的尊重

他对这个场合的重视

也告诉所有人

他和遇难者的关系非同一般

哀乐中

十四具铺盖着党旗和花环的黑木棺

被士兵列队依次抬上场

场下的学生哭成一片

站在左边的家属里

有人哭天喊地

放声大哭

追悼会重要的仪式是向遗体告别

就是活着的人向死者的遗体默哀致敬

和死者见最后一面

以示告别

从此天上人间两相念

然而今天的告别仪式却没有开启棺盖

十四具棺木中只有一具完整的遗体

人们不敢也不愿去想象如此惨烈残酷的事实

当十四具棺木在哀乐声中凝重的落地

把这个残酷的事实推到了人们的面前

哭声伴随着哀乐声

突然如平静的海面

汹涌起重天的波涛

崔市长在这片悲痛的海啸声中

念完了悼词

接下来的三分钟默哀变成了痛哭的汪洋

在纪子川的镜头里

崔市长背后的残骸相当醒目

此时那块乌云遮蔽了崔市长方位的光线

一道强烈的光从乌云的侧翼挤出

正洒在面目狰狞的残骸上

如此惨烈的现场

想起那晚

现在躺在棺木中十四人

以怎样的心情奔赴了这样的现场

霍夫说过

对于完全没有归属感的人而言

最重要的是莫过于生命

那是虚无的永恒中的唯一真实

在这类人看来

无论如何也要舔不知耻的死命抓住这个叫做生命的东西不放

棺木中的十四位烈士

在氯气泄露的刹那间

选择了放弃生命

这个选择产生于强烈的归属感吗

他们的归属感在哪里

是国家

集体荣誉

责任

是这些吗

是什么可以让人放弃生命

或者

仅仅是刹那间的慌乱

失误的判断

他们以为泄露是常发生的事

想办法堵上就行了

谁也没料到

一场致命的爆炸突然发生了

他们并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