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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集
钱校长和吴主任交换了一下眼神
吴主任说道
这同学之疑令人感动
可是我们要为其他年级
为其他班级的孩子负责呀
你们知道
这家委会的成员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他们的意见很重要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
付平安一股气上来
你们非要范东升退学的话
那我也不在二中上了
东升 咱们走
钱校长和吴主任善笑着
却并没有挽留他
这更让付平安愤怒
为人师表
不想着学生的前途
而是自己的官位
这不是老师
这是官僚
范东升二话不说
跟着哥哥出了办公室
气哼哼的说道
哼
此处不留爷
自有留爷处
哥 我跟你混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是
傅平安自己去哪儿都没想好
淮门的普通高中就这么几所
一中向来不收复读生
转校生更别想了
铁路子弟中学也只收本系统的孩子
想上高中
怕是只有去外地了
倪老师追了出来
付平安
你别怪钱校长和吴主任
他们也是真没办法
二中要走产业化路线
家委会的地位等同于将来的董事会
王天一的妈妈是家委会的重要成员
二中开分校
他们是投资人
所以
付平安说
我明白了
谢谢你
你老师
你老实说
虽然不能在二中继续读书
但学一定要上
我推荐一所学校给你们
这所高中也是我的母校
什么高中啊
兄弟俩异口同声
树人中学
你老师说是一所民办高中
我高二辍学
高三在那里复读
后来考上了大学
那里的老师和校长真的非常好
哎 等等
你老师您也辍过学啊
范东升瞪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
是因为交不起学费吗
你老师摇摇头
笑了笑
说道
因为我把老师砍了
你们的倪老师
十七岁时
外号火凤凰
也是江湖上一号人物呢
兄弟俩面面相觑
倪老师说道
我下节还有课
中午再帮你们联系新学校
你老师走了
只剩下两兄弟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游荡
傅平安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就问范东升
是什么驱使着你保护那些弱小的同学啊
是正义感吗
范东升严肃无比道
嗯
是正义感没错
但更多的还是职业道德
收了人家的保护费
就要保护人家
这是江湖道义
傅平安强忍住动手的冲动
继续问他
保护费多少钱呢
范东升说
不贵
二百
童叟无欺
付平安问
是一学期二百
还是一学年二百
啊
范东升来了精神
哥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我图的不是赚钱
而是校园的和谐稳定
不是一学期
也不是一学年
更不是每月每周
而是整个二中阶段
交二百
我担保没人欺负他
怎么样
厚道吧
讲究吧
付平安说
那不交的呢
你就欺负他
我从不欺负弱小的同学
那是懦夫的表现
不交钱没关系啊
我可以借给他
收一点点的利息而已
富平安冷笑
哼
你还放高利贷啊
东升
你这两年进步太大了
我都不认识你了
说着
拳头捏紧了
也不顾及场合了
在学校里就要开揍
范东升还不明所以
继续说道
没钱交保护费
又需要保护的
我借钱给他呀
然后保护他
这笔钱等毕业的时候再还给他
但是有一个豁免条件
就是考上大学可以免除债务
考不上的
哼
连本带利都得还给我
付平安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那这么说
你还促进二中的升学率了
哎
良苦用心呐
有谁能懂啊
范东升凭栏远眺
做惆怅状
只不过维持了一分钟
就憋不住了
走
咱们去抽支烟
你还抽烟
富平安已经有气无力了
这个弟弟真的是好的没学
坏的全会
哎
人在江湖嘛
这身不由己啊
范东升叹了口气
其实呢
我不是爱抽烟
抽烟有害健康
但是出来混
不得给小弟们发烟吗
身上不带一包好烟
怎么当老大呀
走吧 哥 你别装
你在部队哪能不抽烟啊
傅平安也感觉自己太装了
真跟家长似的
必须要放下姿态
才能更好的教育弟弟
于是跟着范东升去了小树林儿
正要点烟
忽然听到脚步声
正课时间
来小树林的人不是学校教职员工
就是逃课的学生
付平安定眼望去
正是王天一的几个狗腿子
上着课就溜出来抽烟了
也是够嚣张了
那几个少年也看到了小树林中的兄弟俩
齐刷刷的扭头就走
如同韦军见了八路
站住啊
范东升喊了一声
那几个家伙当真就站住不敢动了
范东升走过去
挨个摸他们身上
搜出烟来装进自己身上
搜出钱来也揣兜里
完了说道
觉得老子被开除了
你们就炸气儿了啊
做什么梦呢
老子不上学了正好
天天学校门口堵你们
看你们还狂不
大爷的
王天一
老子都照走
还差你们几个
他一边说着
一边轻轻抽那几个家伙的嘴巴子
没人敢反抗
就这样低着头
任由范东升霸凌
付平安默默看着他
并不打算制止
校园是个弱肉强食的动物
事迁少年就像幼畜一样
不懂道理
只懂牙齿和爪子的锋利程度
这几个家伙霸凌其他同学
活该受到更强者的霸凌
范东升的存在
是有着教育意义的
滚吧
范东升玩够了
又骂了一声
似乎想起傅平安还在一旁
赶紧加了一句
呃 都 都
都给我滚回去上课去
撵走几个不良少年
范东东升拿着抢来的中华烟回来现跑
哥 抽这个 好烟
呃 对了 老哥
你老师以前不是你的班主任吗
你听说过他以前的事吗
火凤 凤凰
哎妈呀
这外号老带劲了
在付平安的印象中
你老师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和火凤凰这三个字一点关系也沾不上
到底他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中午大概就能知道了
中午
倪老师请两兄弟在学校附近的小饭店吃饭
范东升口无遮拦的直接问道
哎 倪老师啊
火凤凰这个名头是怎么来的呀
给我们科普一下呗
你老实说
好汉不提当年勇
不过既然说到这茬
就简单讲一下
我上高中的年代比现在差远了
老师都能在课堂上抽烟的
别说学生之间的霸凌很常见
就是老师也经常殴打和体罚学生
家长不但不管
还跟着叫好呢
范东升倒吸一口凉气
很庆幸自己晚生了十年
倪老师接着说道
这只是大环境
那个年代的老师们素质也不高
除了体罚不会别的教育方法
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都是为了孩子好
但是有些老师是披着羊皮的狼
我们学校一个中年老师
利用教师的身份
猥亵了好几个女学生
没人报案
也不敢告诉家长
所以你把他砍了
范东升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和钦佩
老师啊
好样的
是的
我把它砍了
后果很严重
我被学校开除了
家里赔了很多钱
但是禽兽老师没有受到任何责罚
学校不相信我说的
那些女生也不敢站出来作证
于是我就辍学了
后来被人送到淮门宫读书上学
就是树华中学的前身
攻读学校是什么东西啊
范东升很好奇
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就是少管所的简版
你老实说
专门收容轻微犯罪的青少年
比劳动改教要好一些
半工半读
严格管理
我是攻读学校转型后的第一批学生
也是第一个考上大学
现在攻读学校这个称呼已经不存在了
你们也不用担心被贴上标签
树人中学是一所非常好的高中
这个我可以打包票
付平安表态
倪老师
我相信你
我和东升转去
数人吃完了饭
范东升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最后那个禽兽老师什么下场啊
你老师说哦
后来他故伎重演
可是被陷害的女生的舅舅是公安局长
于是事发很快
判了死刑
估计现在坟头上草老高了
如今
傅平安已经是大人了
教育弟弟的责任交给他了
范东和傅冬梅对转学都没有意见
只是听到攻读学校的名头有些发怵
在他们年轻的时候
工读学校臭名远扬
恶名昭著
简直就是妖魔鬼怪的集散地
人渣的批发中心
范东是六零后
对工读学校的印象非常的深刻
八十年代初的社会治安非常恶劣
随时而来的酷烈的严打行动
偷看个女厕所都能判死刑
在被枪毙的罪犯中
有不少就是工读学校毕业的
这个学历等同于前科
在社会上也很难立足
后来工读学校就停办了
直到十几年后社会办学兴起
才重新开起来
改头换面成了民营中学
不过
对树人中学这个名字
范冬和付冬梅都没听过
付冬梅最关心的是学费多少
得知学费不比二中高的时候
长出了一口气
得知需要住校且没有额外费用后
又松了一口气
家里少两个能吃的大小伙子
他只需要做两人的饭
压力小了很多
这个树人中学可以上
兄弟俩背着书包
提着行李
先乘坐长途汽车来到了距离城区二十公里外的镇上
然后打了一辆三蹦子
去了树人中学
县乡公路上尘土飞扬
沿途能看到不同的道路指示牌
通往戒毒所的
通往淮门监狱的
通往看守所的
再就是通往树人中学的
可以想象
当年三位一体
淮门的各类坏人都是往这儿送的
开三蹦子的师傅迎着风
叼着烟
大声问道
你们上学啊
对 上学
付平安说
啊
这个不是父母送来的
我还是头回见呢
师傅说
给你留个名片
用车打我电话
好嘞
哎
用车干嘛呀
回城吗
富平安接过印刷劣质的名片
有些不解
你们相信我
用得着
比如受不了想逃学
一个电话
风里雨里我接你啊
师傅几眉怒眼
似乎预示着什么
范东升心里开始打鼓
如果不是哥哥在
他都想改主意了
三蹦子穿过一片树林
树人中学就在前面
这地势
这气氛
这黑漆漆的大铁门和岗楼
明明就是一座监狱啊
兄弟俩站在树人中学门口
如同巴士底狱前的巴黎市民
惶恐而畏惧
拉着电网的大墙内
隐约传来跑步的声音和口号声
在范东升心里更加坐实了监狱的形象
但在傅平安听来
却仿佛是回到了部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