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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集

水仙在灶棚里涨上了勺

再开饭的时候

灶棚外的场子上就安静的多了

人们碗里的饭稠悉深浅都差不多

谁肚子里还能有气呢

老百姓不怕穷

不怕苦

不怕累

老百姓最怕的是不均

穷一起穷

苦一起苦

我饿着你饱着就不行

就没有道理你饱是多吃了我的饭儿才饱的

我能服气吗

水仙一掌勺

这些怨气就都没有了

场子上没有了吵闹

只有一片呼呼噜噜的吃饭声

大锅饭一开

学校里的黄甫老师也在大早上来吃饭

原来他吃的是派饭

一个学生管一天饭

轮流转

派饭当然要比大锅饭好

无论谁家管老师的饭

都像正月里待课一样

尽量捡好的做

沃马沟的世代农民巴望着皇甫老师能把他们的子弟调教出来

不仅调教的能知书达理

最好还能调教的出去干了事

在外面给供家干事的人就是比种庄稼的人强

沟里的庄稼人一年割一次麦

分一次红

干事的人月月有个麦而黄

一个月领下的工资比种庄稼的老百姓一年分的红还多

望子成龙是每一个父母的心愿

沃马沟人的这种心愿就体现在万皇府老师的饭上

前两年谁家灌饭都是三盘五盏的放在提盒里往皇府老师的窑里送

在黄甫老师身上

寄托着卧马沟人多少梦想和希望啊

吃了卧马沟学生家长送来的盘盘斩斩的美味可口的好饭

黄甫老师感到一阵阵的惶恐

一个小学老师哪里承载得起这么厚重的希望

都战战兢兢

如履薄冰的拿出自己全部的看家本领

都唯恐不够呢

困难时期来了

生产队开启了打锅灶

学生家里都开不起火了

自己也管不了老师的饭

黄渤老师就端上碗

也到大灶上来吃大锅饭

这大锅饭倒是让他吃的心安理得

自己肚子里的那点本事

也就配吃这样的饭

黄甫老师端着饭菜过来

搁簇在耀鑫一家的跟前

灶棚里换了人水仙掌勺后

耀鑫一家再领回去的饭就不再是只飘着一层油花子的席汤寡水

他们黑瓦盆里的饭也和大家一样

抽抽乎乎的有不少面

能和大家一起受到公平的对待

这让他们感到万分的欣喜

心里高兴不高兴

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现在耀星和玉儿的脸上就洋溢着一种自然真诚的笑

他们用这种自然真诚的笑脸迎住主动端碗过来的黄甫老师

他们这种特殊的身份

是一般人都不愿意往他们跟前走

黄佛老师能端着碗过来

真让他们感动

黄佛老师过来是想跟耀先说说新生的事情

这次全公社统考

新生又考了个全年级第一

这是一个好苗子

放在自己的手上

他怕屈了财姚贤呐

你们家新生真是伶俐呀

黄甫老师过来先夸了先生一句

药仙赶紧说

这全是黄甫老师教的好啊

能遇上你这样的好老师

是牺牲一辈子的福气

药仙和月儿知道新生又在全公社考了个第一

但他们没有沾沾自喜

他们把这份成绩

这份荣誉归在了黄甫老师的名下

他们向黄甫老师表达的是最真诚的谢意

哪里

是新生自己有这份天赋

我还不知道自己那点水吗

难得呀

人贵有自知之明

黄符老师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低神再对耀先说

新生这孩子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

我的这两把刷子真的不行

我有一个想法

为了不影响孩子将来的前途

你们还是想办法把孩子转到三合镇去吧

三河镇学校里有个好老师

是省上下方来的一个右派

断了一条腿

但教书没的说

现在连县城里的干部都把孩子往三河镇送

耀仙

玉儿怎么能没想过儿子的将来呢

儿子的将来也就是他们的将来呀

耀仙和月儿日日夜夜的想的都是这些

十多年来

他们过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呢

他们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种不幸的生活

他们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

希望儿子将来能使这种苦难和屈辱的生活得到根本彻底的改变

希望儿子最终能使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希望儿子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希望儿子能成为国家和社会的栋梁

在儿子身上

他们寄托着太多太多的期望

但是他们生活在这样的现实里

他们不可能把儿子送到三河镇那样的好学校去接受更好的教育

不是他们不想

而是条件不允许

政治的

经济的

社会的

方方面面的条件都不允许

他们是被管制的对象

连卧马钩都不许出去

怎么又能把儿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对三河镇

耀仙是很熟悉的

小时候他就是在三河镇的三观庙里上的学

可是现在不能和过去比了

耀仙苦苦的笑笑

说

缓上两年

现在是困难时期

等困难过去再说这事儿吧

广福老师端起碗

吸了一口饭

很认真的说

切

这可是件正经事儿

孩子的前途是最要紧的

缓两年也行

三河镇有中学

中学一定要让新生去那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