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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集
马达得到了市委书记陈同和的赏识
又兼了市电子工业局副局长之后
由一开始的小傲慢
越来越过分
俨然一副大干部的派头
说话的语调渐渐的还带了官腔
对赵安邦
钱惠仁这当初的盟友
在职的县长
已经不再主动握手了
而是伸出手让他来握
赵安邦不止一次当面嘲弄马达
马局儿
你说我和钱主任拉你过来干啥
风险是我的
厂子归市里
我这不整个一个大傻蛋吗
小赵县长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
要顾全大局啊
呃 同志
书记不是一再说吗
要看到全市一盘棋
我们一切工作都要听从党安排呀
马达呀马达
你还好意思说
党安排你们在大西南就地转产
你怎么跑到我们文山来了
我看你是有利就听党安排
无利谁的话都不听
安邦
彼此彼此
没你里应外合
我也过不来呀
每到这种时候
赵安邦总是把手一伸
知道就好
再给我一些彩电票
马达一开始还算不错
十张 二十张
多少总是给一些
赵安邦就用这些彩电票做礼物
省内省外拉了不少关系
后来不行了
省里
市里不少人都盯上了商河电视机厂
纷纷找马达要彩电
马达吃不消
汇报到市里
市里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口子管理
由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于华北来批准
赵安邦再找马达要彩电票
马达就公事公办了
让他去找于华北
赵安邦火透了
授意变电站拉了电视机场几次电
道理说得很堂皇
彩电紧张
电力也紧张啊
农忙时节
必须首先保证农业用电嘛
马达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才老实了
被迫和县政府签了协议
每年给县里一百台彩电指标
商品紧缺的年代
也是官倒盛行的年代
在赵安邦的记忆中
省市有些干部子弟就是靠着倒卖山河牌彩电发了不少财
白原崴就是其中之一
他曾经跟省委一位副书记的公子到文山来过几次
有一次他拿着于华北的批条
一下子就提走了三百台彩电
赵安邦清楚的记得
自己还被马达拉着陪他们喝过一两回酒
对他们的印象并不好
总觉得这些人要出事儿
果不其然
没多久还真就出事了
省委副书记的公子被抓了
树倒猢狲散
白原崴跑到香港投靠了京港开发公司
凭京港开发的一千万元港币起了家
等到赵安邦到宁州任职
再次见到白原威的时候
白原崴已经发达了
正张罗着在宁川海沧街十二号盖那座二十二层奶白色的伟业国际大厦
在山河电视机厂最红火的时候
赵安邦却依然保持着一份难得的清醒
他不止一次的提醒马达
商品紧缺是暂时现象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局面早晚会结束
让马达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
和国外著名的电器企业合资
引进最新技术
把企业做大做强
可马达听不进去
始终生产单一的十四寸彩电
连一条十八寸的生产线都不上
结果到了九十年代
彩电业第一次洗牌
他们就败下阵来
再想和国外合资
连主都找不到了
大屏幕彩电的生产线只引进了一条
生产的彩电却卖不出去了
欠下的大笔贷款至今没有还清
就这样一个没有市场概念的同志
却在陈同和于华北的手上一步步再次被提升
先是转正做了电子工业局的局长
接下来又在于华北的手下干了三年市经委的主任
等到于华北调任省委副秘书长刘壮夫主持工作的时候
马达已经是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了
嗯
文山有马达这样的主管副市长
经济能上去才怪
说到底
马达只是商品紧缺时代的过渡人物
他抗命迁厂时迸发出来的道德感
和搞经济没有关系
再说
这位同志的道德感也有很大的局限性
只是对自己的下属干部职工
而对其他部门
对整个社会也就不成立了
亚洲集团老总吴亚洲的遭遇就是例子
一直到今天
只要一提起马达
吴亚洲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的吴亚洲
差点死在马达的手上
吴亚洲最初是文山郊区一家村办印刷厂的业务员
偶然的一次机会
跑到城关工业园联系印刷业务
发现了为山河电视机厂生产包装纸箱的好买卖
就找到了工业园管委会
申请投资办厂
当时管委会正为山河厂搞外包配套
双方一拍即合
吴亚洲四处借款
一周之内筹集二十多万
上了纸箱厂
纸箱厂挂牌的时候
赵安邦被请去喝了酒
不是他想去
是被吴亚洲硬拽去的
小伙子憨憨地站在赵安邦的面前
陪着笑脸
赵安邦不去有点不忍心
再说吴亚洲这个纸箱厂虽说很小
却是园区内第一家为国营大厂搞外包的私营企业
具有象征意义
去下也是表明县政府支持私企的态度
可不知道吴亚洲使了什么招
把马达也请来了
马达一见桌子上的茅台酒
眼睛亮了
马达那个时候就特别的抠门
请别人喝酒全是几块钱一瓶的文山大曲
自己不喝
尽灌客人
可这一回
他却酒性大发
一个人喝了大半瓶的茅台
喝到似醉非醉的时候
他又吹起了牛台
指着他这个县长对吴亚洲说道
小老板啊
你要想发财
得跟准人
跟着赵县长
你发不了
他县政府啊
只管收税收管理费
你得跟我
跟我们山河厂啊
赵安邦一听就不高兴了
那是
我们全县都靠马厂长养着呢
小赵县长
你还真说对了
我们山河厂上交给市里的利润
养你白山子一个县绰绰有余
跟着我好好干
你就一步登天了
赵安邦出于一时气恼
回了一句
小吴啊
没准你这一步就迈进了地狱
不料
这话还真让他说准了
吴亚洲的纸箱厂和山河电视机厂签下的外包合同
从来就没有被认真履行过
电视机厂收了货
也从没按时付过款
吴亚洲还不敢催
生怕马达耍威风
一脚把他和他的小厂踢走
于是他忍气吞声
一次次借款补充流动资金
后来据说连房产都抵了出去
这种情况
赵安邦开始并不知道
直到后来双方矛盾爆发
吴亚洲哭的来到了赵安邦的面前
这才让赵安邦看清了马达这个国营奸商的嘴脸
矛盾的爆发
是当年夏天的一次洪水泛滥
电视机厂局部被淹
二百多台电视机和刚刚收进来的五万只纸箱全部泡到了水里
马达真心疼啊
先是跳脚在厂里四处骂娘
继而便想到了堤内损失堤外补
坚决不认这五万只纸箱的账
他也真做得出来
愣说这五万只纸箱接收之前就是泡过水的
不但不给加工费
还要对吴亚洲罚款五万
吴亚洲最初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低三下四求马大爷开恩
马达就是不开口
后来干脆就不见吴亚洲了
吴亚洲真是没办法
流着泪找到了县长办公室
赵县长
我就是滚蛋
马厂长也得和我结结账吧
我不坑他国营大厂一分钱
他也不能这么坑我呀
十几万元在马厂长眼里是九牛一毛
可是在我这里就是巨款哪
我
我这是小本生意啊
赵安邦气得不行
带着吴亚洲找马达交涉
以为马达总要给县委县政府一点面子
没想到马达一点面子都不给
口口声声不能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大喊大叫
小赵县长
我劝你不要搞地方保护主义
别的地方坑国企行
我这里不行
我得对国家负责
就算这笔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这根毛我也得守好
不能让人拔了
赵安邦强忍着怒火
谁搞地方保护主义了
又有谁要拔你的毛了
你欠人家纸箱厂十几万元是不是事实
小吴手上有你们的收货单
你凭什么不认账
收货单能说明什么
我们收货人员失职
没准吃了回扣
赵安邦忍不住了
桌子一拍
那是你们内部的事
谁吃的回扣你找谁
吴亚洲纸箱厂的账
你们必须结
马大同志
我把话和你说清楚
我们园区管委会不但只是收税收费
也必须保护投资者的合法利益
请你今天就和纸箱厂结账
小赵县长
你拍什么桌子
这账没什么好结的
耗水的五万只纸箱是次品
请小老板拉走
欠他四万多元顶罚款了
差几千块钱我也不问他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