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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韩滉顺着这话便说
现在我到郭公军中
也想为郭公直言劝谏
郭子仪大笑起来
抚须道
好好好
我军中缺的就是这样直言不讳之人
既然都聊到这里
韩滉便提起了方才听到杨将军纵马伤人一事
说到这件事
郭子仪便来了气
让你见笑了
我已将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喝退了
听闻杨将军久经沙场
为国征战
牺牲良多
诸位郎君为他痛惜
也是应有之意
郭子仪摆了摆手
叹惜说
哎
我这几个儿子都是蠢材
白孝德杀伐果断
他们不懂得赞赏
反而痛惜母之乳
母子都是被深闺妇人养废了
韩滉见郭子仪是真心痛惜
便松了一口气
知道这次的差事已经办成了一半
但他还是并没有马上把案子全盘托出
在他看来
郭子仪治军确实不算严
换错是李光弼
就不只是把儿子们叱退了
只怕要痛打一顿
相门之子
处事风格就是行事稳妥
他打算先把涉案的凶徒找出来再谈
毕竟人未必就是郭晞麾下的
出了大帐
走了一段距离
韩滉忽然听到了马嘶声
却是十余骑正在营中骑马呼啸着疾驰而来
从他们身边掠过
差点还撞到了他
韩滉连忙撤了几步
他扭头看去
盯着那络绎掠过的身影
韩御史
莫看了
他们今天敢骑
肯定是得到了军令
这是郎君们在与元帅置气呢
好
韩滉正要收回目光
忽然眯了眯眼
夕阳的光线下
他紧紧盯住了一个骑士
那人的脸上有一片疤痕
从右眉连到了脸颊上
正在放肆的大笑
与旁边的驼背同袍有说有笑
韩滉问
这些都是郭晞将军麾笑了
御史怎知道
韩滉没想到这么巧
刚到驻扎了上万人的军营
就遇到了他要惩治的人
反而是持辱了起来
此事要办不难
难的是办得漂亮
办得让所有人都服气
他回想着郭子仪的态度
犹豫了一会儿
最后问
敢问白将军的营地在何处
韩滉此前就听说过白孝德的威名
李光弼与史思明交战于河阳之时
白孝德曾单挑大将刘龙仙
并大败叛军
没想到的是
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
长得却是十分的文雅
韩滉到的时候
他正在拿着一卷兵书阅读
两人见礼寒暄之后
首先谈的是书画
谈到兴起
白孝德甚至想要铺开笔墨
让韩滉当面画上一幅
韩滉连忙自谦
好不容易才把话题重新引到军纪之事上来
我听闻白将军昨日杖杀了军中无故纵马者
治军严明
让人佩服啊
白孝德苦笑着摆了摆手
哎
并非是我下令的
是我军中将领擅自主张
我只好替他担着罢了
韩滉认为这是他为了郭子仪面子上好看扯出的借口
并没有把这话往心里去
两人再聊了几句
白孝德拍了拍韩滉的肩
你来
想必是国库空虚
朝廷供应不了大战所需的钱粮
让你来宣慰将士
将军放心
朝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拼死杀敌的将士们挨饿
韩滉答出这句话的时候
心里不由得庆幸
朝廷灭佛
虽然背了骂名
但至少是得了实惠
就好比一个往日挥霍
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卖掉了那些用来炫耀的奢侈之物
恰逢迎来了一场大病
需要用钱
很显然
此事超出了西北将领们的预期
白孝德有个微微挑眉的表情
不信韩滉所言
他认为这是韩滉为了朝廷的面子好看而扯出的借口
也不把这话往心里去
韩滉便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可以帮助他成功办妥差事
这才提及了这次前来的目的
呵
让将军见笑了
我此次来
是因为鄠县的一桩陈年旧案
引起了朝堂的震动
引及到郭溪麾下的两个氏卒
一桩陈年旧案
说完
白孝德却是犹豫了
呃
昨日我才刚拂了大帅的面子
今日若再用这种陈年旧案来治大帅军中士卒
恐怕
恐怕大帅误会啊
韩滉没想到自己的判断错了
他听白孝德杖杀了军中纵马之人
还以为这是意气之人
没想到竟然这一般的谨慎
事情于是便僵住了
正不知所言之际
忽然有人一掀帐帘
大步而来
将军
来人三十多岁的年纪
器宇轩昂
面容黝黑
脸颊上的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有些脱皮
黑里透着一些红
既有军旅之人的豪迈
又有一股书生气
除了书生气
还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韩滉一见来人
不知为何
首先想到的是关羽
他忍不住叉手行礼
这位将军有礼了
白孝德便为他们引见
此为我军中行军司马
都之兵马使段秀成
字成公
成公啊
虽为将
以前也是明经及第
文武双全啊
然后又说了韩滉的家世
彼此寒暄了几句
段秀实进帐之时
本来就有话对白孝德说
因为有御史在场
就停了下来
韩滉当他们有军情要说
便识趣地告退
他的目光又一瞥
见到段秀实的靴子上有些血迹
不免疑惑
这是与何人交战所致
莫非吐蕃人已经打到了邠州吗
出了帐篷
一路而行
韩滉发现营中守卫的士卒们不再像原本那样肃然有序
都有些不安的样子
甚至前方还有一个校将
正在交头接耳
嘀嘀咕咕的
真杀了吗
事情怕是闹得不小啊
韩滉心中正在猜测着
忽然见到前方有士卒纵马狂奔而来
被白孝德营中的士卒拦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