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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集
赵芬芳让车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她身后跟着的汽车也立刻拐弯
跟着他开进了小巷
司机也发现了异常
赵市长
后面这台车好像盯上我们了
赵芬芳看了看倒车镜
故作镇静
哦
不会吧
他盯我们干什么呀
啊
司机并不知情
还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敢丢我们的车
我停下来问问
赵芬芳挥了挥手
哎
算了算了算了
别给我找事儿了
开你的车吧
是
车子开出小巷
上了滨海二路
在滨海二路上开了十几分钟
到了有名的海景小区
赵芬芳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内的一座居民楼下
自己夹着公文包上了楼
上楼前
她还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一下
却没有看到那台跟踪的车
一颗心才又重新放回了肚里
因为昨夜就打了电话
已经跟母亲约好了
母亲正在家里等他
见面就唠了起来
母亲跟他说起了房子装修的事
说是贵了
地砖不防滑
工程质量也有问题
住进来半年
地板就有裂缝了
老太太要让当市长的女儿好好管管
不能让装修公司这么坑老百姓
赵芬芳扮着笑脸频频答应着
等母亲唠叨完了
才把八张存折拿了出来
递到了母亲手上
妈
你拿着
这是过去用你的名字替你存的九十万
你说好了
九十万
芬芳啊
你
你和钱出城都是国家干部
哪儿来这么多钱呐
妈
您别问
就算我对您的一点孝心吧
钱出城以后不要再提了
从今以后
您就当没这个女婿好了
另外
这九十万的事儿
你和任何人都不能说
包括我爸
明白吗
母亲明白了
她紧张的抓住了赵芬芳的手
芬芳啊
你
你是不是出问题了啊
妈
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还不是齐全让他们搞我的小动作吗
哎
芬芳啊
那你也别饶了这个姓齐的
得抓住他的小辫子
使劲的揪
往死里揪
省里不是正在查他吗
你别和他客气
妈的经验是
越是在这种时候啊
越是不能服软
赵芬芳知道母亲会唠叨没完的
她打断了母亲的话头
行了 妈
您别说了
我知道该怎么对付老人
您要记住了
这九十万的事
绝对不要说是我给的
就说是你炒股赚的
不管谁找你
和你说什么
你都不要承认
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我这做女儿的一片心意啊
母亲抹着眼泪连连点头
你
哎
这我懂
我懂
我要说是你给的
这
这不给你遭罪吗
好
妈
您能明白就好
另外啊
我还给小勇在国外存了一笔美元
准备给小勇几年之后创业用啊
密码在这儿
您看一下
牢牢的记在心里
到时候告诉他
母亲这才发现
女儿碰到的情况也许很严重
芬芳啊
您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喂我吃
吃错了啊
你给妈儿说实话
赵芬芳迟疑了一下
含泪点了点头
是的
可能会被他们判个三五
母亲亲把抱住了赵芬芳
芳
妈 啊芬芳
你别怕
到时候
那妈妈去看你
恋恋不舍地和母亲告别之后
再次上车时
赵芬芳终于松了一口气
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
作为一个母亲
她对得起远在美国的儿子
作为女儿
她对得起生他养他的父母
那么
这个世界上
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她该乘风归去了
赵芬芳让司机把车开到望海崖风景区
司机此时已经觉得赵市长今天有点不太对头
他一边开着车
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赵市长
呃
不是说好好到你母亲家看看
就去人民医院检查身体的吗
怎么又去望海崖了
不该你问的事儿就不要问
开快一点
就去望海崖啊
万万没想到
快到望海崖风景区大门口时
那辆尾随不放的子弹头又突然出现
从后边的岔路上一下子插到了赵芬芳的车前
迫使赵芬芳的车在距离风景区大门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更让赵芬芳吃惊的是
子弹头里走下的竟是主管全市政法党群工作的王副书记
王副书记下车之后
呵呵地笑着走了过来
哎呀 赵市长
怎么到这儿来了
那走
快回市政府
我得和你商量个重要的事儿
哎呀
这夏季严打呀
还得你们政府这边多配合呀
你都想不到
你们政府接待宾馆竟也有嫖娼卖淫的问题
这事儿我得向你通报一下
别和你们政府闹出什么不愉快了
赵芬芳完全明白了
自己已经在省委和省纪委的密切监控之下
王副书记还在演戏
哎呦 赵市长
你都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啊
影响太恶劣了
哎呀
好了 王书记
上车吧
到我办公室再说
重回市政府十楼办公室
行动自由实际上已经丧失了
王副书记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还和他大谈夏季严打工作的情况
政府接待宾馆卖淫嫖娼的情况
说到无话可说
又扯起了市党办办公室主任老齐的癌症
说老齐没几天活头了
问赵市长是不是抽空也去看一看
赵芬芳强打精神应付着
不停地喝茶
一杯茶喝到毫无滋味
又泡了一杯
第二杯茶泡好
赵芬芳神情自然地走进卫生间
走到卫生间门口
还回头冲着王副书记嫣然一笑
王书记
你是不是跟我到卫生间继续聊啊
啊
王副书记一下子窘红了脸
疏生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在上午十点接到省委的电话之后
王副书记想到了赵芬芳可能出逃
甚至想到了可能跳海自杀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赵芬芳在被自己死死盯住的情况下
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楼
出事之后才知道
赵芬芳办公室的卫生间竟然通往一个不起眼的小阳台
王副书记调到荆州工作不到两年
因为在市委这边和赵芬芳接触不太多
到赵芬芳的办公室没有几次
而且也从来没有用过赵市长的卫生间
不可能知道楼房结构
因此才发生了这种疏忽
赵芬芳终于争取到了最后的死亡机会
走进卫生间之后
她马上锁了门
对着镜子从容地理了理头发
整了整衣裙
然后坦然地走到了摆满盆景鲜花的小阳台上
在纵身跳下去之前
赵芬芳站在小阳台上向市政府门外的月亮广场看了很久很久
事后的调查证明
她在阳台上站了足足五分钟
当天的值班门卫甚至无意中看到了赵市长
她还以为这位爱花的女市长又在阳台上浇花了
这五分钟
赵芬芳市长到底想了什么
已经无法考证
这一天
在荆州市政府大楼内办公的公务员们只记住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二零零一年六月二十六日上午十一时四十八分
中共荆州市委副书记
荆州市人民政府市长赵芬芳身着一袭白色进口香奈儿时装套裙
飘然落地
当场殒命
在赵芬芳跳楼自杀五十四分钟之后
由省委书记郑秉义
省委常委
省纪委书记李世岩
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刘崇天
镜州市委书记齐全胜等人专车构成的浩荡车队
由省公安厅警车开道
一路呼啸冲进了荆州市政府的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