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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

他的心里也忐忑不安

不知道自己是在造孽还是在积德

有一天夜里

竟然梦到两个公安来抓人

吓得他浑身冷汗

醒来后心脏狂跳

他把徒弟吕小胡请到一个安静的小酒馆里喝了一次酒

对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小胡说

师傅

您怎么又犯起糊涂来了

难道没有你的小屋

他们就不干了吗

哼

没有你的小屋他们也干

他们在树棵子里干

在墓地里干

现在的年轻人提倡回归自然

实情也合呢

当然

咱也不能说人家不好

这就是人

我早就说过

您就全当在风景地里修了个公共厕所

收点费

天经地义

理直气壮

师傅

您比那些造假酒卖假药的高尚多了

千万别不好意思

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

爹亲娘亲不如前亲

没了钱

爹也不亲

娘也不亲

老婆也不拿着当人

师傅

您就大胆干吧

真出了事

徒弟保证帮你搞定

他想想徒弟说的

似乎无懈可击

是啊

这样的事儿

当然圣人不为

但天下有一个圣人就足够了

圣人多了也麻烦

丁石口不想做圣人

想做也做不了

他想

丁石口

你这也是为政府分忧呢

当了林间小屋的屋主

算不上光彩事

但总比到政府大门前去耍死狗强吧

想到此

他不由得开颜而笑

吓得在一旁剥花生的老七一跳

老七说

老东西

你怎么无缘无故的笑啊

你知道这样的笑法有多吓人吗

吓人吗

吓人我今天呢

要好好吓吓你

哎 老东西 你

你想干什么

老七摸着一把花生皮

往后倒退着

窗外电闪雷鸣

大雨如注

清凉的水汽钻进房屋

使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暧昧而温暖

他一步步的往前逼着

把身上的衣服拨下来

往后扔去

老七往后退缩着

脸皮发红

暗淡的眼睛里发出了明亮的光彩

简直像小姑娘一样

她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把手里的花生皮扬到她的脸上

嘴里嘟囔着

老东西

越老越不正经了

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呀

雷公电母看着呢

他猛地搂住了他的腰

用力往后折着

老七大声喊叫着

哎呦 老东西

哎呦 轻点儿

你把我的腰子给折断了

为了防备万一

他把挣来的钱用假名存了银行存折塞到了一条墙缝里

外边糊上了两层白纸

立冬之后

大风降温

连续三天没有客人

中午时

他骑车去了林间小屋

满地的枯叶上沾着的白霜还没融化

太阳黄黄的

基本上没有温暖

他在树下坐了一会儿

感到动手动脚

人工湖畔静寂无声

只有一个脖子上糊着纱布的男人在围着湖不停的转圈子

那是一个正与癌症顽强斗争的病人

本市的抗癌明星

电视台曾报道过他的事迹

电视台到湖边来录像那天

把他吓得够呛

为了安全

他爬到了一棵大树上

像鸟似的在树杈上蹲了两个多小时

后来还来过一帮检查山林防火的人

也把他吓了个半死

他趴在树棵子后边

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那帮人一个跟着一个从森林小屋边经过

竟然全无反应

好像小屋是天然就在这里的

只有一个胖子转到小屋后边

撒了一泡焦黄的尿

他隔着老远就嗅到了尿骚味

他心里想

领导上火了

胖子看起来也是一大把年龄了

但撒起尿来还是童趣盎然

他挺着肚子

用尿液在铁皮小屋上画圈儿

一个圈儿

两个圈儿

三个圈儿

第四个圈还没封口就断了水胖子撒完了尿

用手敲了敲糊窗的铁皮

让铁皮发出一声巨响

然后一边系着裤扣子

一边摇摇摆摆的跑着去追赶同伙

除此之外

他再也没受到过别的惊吓

树下太冷

他挪到车壳里去坐了一会儿

抽了一支烟

小心的掐灭烟蒂

然后他闭上眼睛

粗算了一下半年来的收入

感到心满意足

他决定明天再来

等待一天

如果还没有客人

后天就停业

明年春暖花开后接着干

只要能让他干五年

就可以安度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