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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集
听说彭远征要回家吃饭
马自便不再管他
随口问了一句
他家住什么地方
在回家的路上
彭远征梳理了一下上班第一天的各种头绪
对所处新闻科小环境内的几个人进行了基本的判断
科长龚翰林
人到中年
性格沉稳含蓄
属于那种机关里最多见的谨小慎微的案头小吏
这种人比较自私
却没有什么主动害人的贼心眼儿
副科长孙平
三十多岁的老娘们
没啥工作能力
也没什么素质涵养
典型的小市民意识
骄狂无知
又很浅迫
这种人不能得罪
一旦惹上了
便跟你纠缠不休
科员马自
不到三十岁
属于大龄青年了
目前考虑最多的是成家立业的问题
性格比较活泼外向
心机不深
黑人王呢
虚荣心比较强
心思不在工作上
热衷于社交
对利益看得很重
机关上的花瓶
多数都是如此
经过这么一梳理
彭远征很快就确定了自己在宣传部新闻科的做人做事策略
尊重龚翰林
拉拢和结交马自
与王娜不远不近
对孙平敬而远之
回到家
母亲孟林已经做了三个好菜等着他
一个是彭远征最喜欢吃的红烧茄子
一个是红焖豆角
一个是清炖排骨
对于彭家来说
除非是过年过节
这样丰盛的菜肴
平时很少能见到
妈
做这么多菜呀
太破费了
中午也吃不掉那么多呢
彭远征嘿嘿笑着坐在沙发上
刚要动筷子
却被母亲喝止
先去洗手
彭远征不管不顾地夹了一块排骨放嘴里嚼着
然后才去卫生间洗手
孟林欣慰地望着儿子的背影
笑骂道
不讲卫生
也不怕吃了得病
对了 远征
头一天上班感觉咋样
环境还好吧
孟林又问道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
他虽然在厂里上班
但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工作问题
一会儿担心儿子不适合官场的环境
被人欺负
一会儿又欢喜儿子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将来成家立业
他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爹了
孟林患得患失地纠结了一上午
还不到下班的点儿
就偷偷溜到菜市场上买菜了
回家做饭
妈 挺好的
科里四个人
哦
加上我就五个了
人都挺不错
彭远就顺手洗了一把脸
然后随意用毛巾擦了一下
就走出了卫生间
反正咱是新人
平时机灵点
做事勤快点儿
待人接物有礼貌点
应该不成问题
彭远能笑着坐下
妈
你也来一起吃啊
孟林笑着依然坐下
不过他虽然坐在一旁
却没有动筷子
而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吃
满眼的柔和欢喜
彭远征抬起头来
回望着自己的母亲
见母亲从不化妆的面孔上
眼角的鱼尾纹越来越清晰
而两鬓也微见白发
不禁鼻头一酸
这些年
母亲过得实在是太清苦了
一个女人拉扯她一个孩子
支撑起一个家
供养儿子上完大学
参加工作
期间吃了多少苦头
受了多少委屈
忍了多少世态炎凉的冷眼
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彭远能立刻撇过头去
他的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
从今天开始
让母亲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安逸地过完下半生
彭远能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他会极尽所能
弥补母亲为他
为这个家所做出的巨大牺牲
孟林没有注意到儿子的情绪变化
这两天
一种巨大的幸福和满足包围着他
对于他来说
儿子能有一个好前程
生活无忧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吃完饭
临出门上班的时候
彭远征突然停下脚步
试探着问了一句
妈
你也够年龄了
我又工作了
您还是内退下来
在家里享享清福吧
孟林今年四十五岁
按照西安机械厂的制度
他可以内退离岗了
不过
机械厂的内退并不是一刀切
全民个人自愿
如果不愿意
还可以继续上班
女工可以最迟工作到五十岁
孟林摇了摇头
妈又不老
工作又不累
想继续干呢
我要是内退了
每个月会少一百块钱
太不合算了
你以后还要结婚成家
妈得给你存点钱
彭远东就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
依母亲的性子
肯定是不会内退的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不再说什么
推门而出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
马子和龚汉林就一前一后进门
不多时
王娜就一阵风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喘息着坐在椅子上
手扶着起伏的胸口
嘻嘻笑道
哎呀 哎呀
幸好没有迟到
龚汉林笑笑
低头看报纸
马子深深的嗅了嗅
故意惊讶的说道
王娜
你又喝酒了
革命小酒天天有
小日子不错呀
王娜瞪了马子一眼
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少很闲事
马子挤眉弄眼的冲彭远征起身去了卫生间
路过彭远征桌子的时候
轻轻拍了拍他的桌面
彭远征会心的起身跟了出去
卫生间里
两人并肩撒完一泡尿
马子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抽不抽
彭远征赶紧掏出自己专门准备的一包精装红梅来
递了过去
马哥 抽我的
马子啧啧一笑
好烟呐
来 抽你的
两人对着抽上烟
一根烟抽完
感觉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两人向办公室走去
临进门的时候
马四回头拍了拍彭远征的肩膀
压低声音说道
老爹 以后啊
别在办公室里抽烟
那老娘们毛病挺多
让她嘟囔起来
你一个新同志吃不消
嗯 我明白
彭远征点头
知道马子说的是孙平
进了门
彭远征发现孙平这个老娘们已经坐在椅子上
搭起了毛衣
她抬头扫视了彭远征一眼
突然说道
老龚啊
昨天部里导安排下来的关于市里第三产业发展的稿子
我看让小彭试着练练笔吧
一来也锻炼锻炼
了解一下科里的工作
二来也可以看看他的文字基本功
龚汉林门言眉头暗暗一皱
这个稿子是部里安排下来的
龚汉林交给了孙平
可不想这娘们儿竟然提出让彭远征来写
其实写稿子也无所谓
反正是新人写的
好歹都可以理解
但得看什么稿子
要是那种泛泛的小稿子
小报道
让彭远征尝试一下未尝不可
可关键是这个稿子是一个大材料
为市委市政府繁荣第三产业发展的战略思想明罗宣传
让刚来的新人写这么大的东西
岂不是有意刁难吗
在龚汉林看来
别要说彭远征了
就算是马子都写不好
可孙平终归是副科长
他当众说了
龚汉林也不好立刻驳他的面子
就笑了笑
说道
试试无妨
可老孙呐
小冯同志毕竟不熟悉情况
这个材料最后还得你来把关
孙平淡淡一笑
凡事开头难
可谁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
是不是小彭
这是我收集的一些关于本市第三产业方面的资料和文件
你拿去看看
先把材料吃透了
然后再动笔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
周四早上交给我
哦 我知道了
孙科长
彭远征哦了一声
走过去从孙平那里接过了一摞资料
心头却暗暗冷笑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吗
走吧老龚
咱们去开会
说着
孙明起身拿起笔记本和钢笔就走了出去
待龚汉民走了
马子才皱着眉头冲彭远征愤愤不平道
哼
这老娘们真是有毛病
兄弟你才刚来
俩眼乌黑
怎么能弄这种大材料
明摆着是欺负人嘛
王娜则是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低头继续摆弄她的BP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