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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集

柳峰坐在副驾驶座上吸着烟

注视着车灯光柱里的雨帘和远处的河水

头也不回的命令在后座上的牛牧活抓紧回村调人

老实的乡长发着牢骚说

他们这是忽悠鬼嘞

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呢

林黑根不是问了他家的小扇子啊

上边根本就不放水了吗

这点雨下到这么宽的河面里

是小孩尿尿啊

填不起秤来呀

再说马上就要秋收了

老百姓总得准备准备呀

哪来的这么多人呢

这纯属是搞形式啊

必要的形式还是要有

但是还需要多少人

按他们胡说八道的要求

需要三千

就是糊弄他们也得弄个一千五六

反正也没人具体去数

人是活的

就是数的话

就说去高粱地里尿泡去了

那你能调来多少

最多八百到一千人

那你马上去调吧

其余的我来想办法

说着拨通了刘华伦的电话

说明了情况

刘华伦没等他说完

就保证说

明天早晨六点以前

九百工人到位

自带工具与装备

并特别说明不穿工作服

完全是老百姓打扮

柳峰挂断电话

打开车门上的玻璃

把烟蒂狠狠的扔到了泥水里

既然欠他就欠到底吧

账多了不愁

实在不行就找杭威平缓

柳峰段上的人员问题解决了

欧阳书记可作了难

难侃是敲扇匠的故乡

世世代代走江湖外出的多

男人外出敲猪

孩子在家读书

妇女种地喂猪

这是那一代农村家庭的常规形态

这几年政府又组织劳务输出

青壮劳力顺着祖辈敲缮的路或原来拉上的关系出去打工的不少

这次抽调河工就来了不少

妇女

欧阳和书记乡长商量了半天

都觉得上级得罪不得

连夜派了二十多台拖拉机

各村支部书记带头

乡书记和派出所长坐镇

继续到村里拉妇女劳力

以及在乡的男中学生

外加六十岁以下的男丁

头石壕村又立夜敲门

夜色下

静谧的南坎乡的农家似乎重现了唐代安史之乱的一幕

村村狗叫鸡跳

手电筒乱闪

敲门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不过

老翁并未于抢走

而是挡在门口

把南坎村的支书臭骂了一顿

这事儿发生在傅春梅家里

春梅的丈夫在天津一家屠宰场打工

家里她和公公

一个未出阁的小姑种着七八亩地

儿子程小刚在市里的农校读书

年底就毕业了

现在是实习期

说是实习

实际上就是回家帮家里干点活

等着拿毕业证以后再拖门子扒窗户找工作

由于今年雨水好

日照足

庄稼长得好

成熟的也早

尤其是那几亩大黄豆

秋风一起就黄了角

再一刮就裂开嘴笑了

时令部等人再不收

这些到春节能磨出上好的大白豆腐的饱满的大黄豆粒子可要糟蹋了

今天爷儿仨在地里忙了一天

拉回来一半

正在院里拾掇

大门哗啦啦被推开

支部书记程三多进来就嚷嚷着说

快快

你们家再出两个合工

管吃管住

我们家程刚他娘不是去了吗

不行

又要下大雨来大水

上级说加强防洪力量

净说没用的

咱们这里闹天

历来水是七上八下

你没看见

都快近九月了

哪儿来的雨下呀

那都走了

我家的豆子谁收啊

我去

程老头倔巴巴的说完

低头拿起了棒槌

扯开一捆豆秧就砸

有几粒豆子跳起来

蹦到了程三多的脸上

赶紧躲在了一旁

程三多可没时间给这个倔老头子磨牙

拿起了杀手锏

不去是吧

告诉你

年底村里可要调地

你儿子常年在外打工

根本不参加村里的任何劳动

还有你孙子

上了学

户口走了也没推地

到时可别怪我不客气

地是农民的命根子

在当官的面前

老百姓永远是无理可讲的

程老头没词了

在一旁的闺女程秋香说

爹 我去吧

也给嫂子做个伴呀

我也去

我去看看我娘

早在家里待的不耐烦的中专生说

程老爷子点头同意

刚二

带上咱祖传的家世

谁要欺负你姑

就删了他

放心吧

爷爷我可是畜牧专业的

说着亮了亮自己腰里小牛皮带中雪亮的柳叶刀

看着姑侄二人出了门

程老头长叹了一声

造孽呀

各村就这么折腾到天明一点数

按上级的要求

人还是没凑够

欧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避开河水边上吵吵嚷嚷的妇女们

来到大堤南侧

给方囊打电话说明情况

方囊也怕他啰嗦

在电话里说

你是说人不够吧

于书记说了啊

可以调动你附近所有的企事业单位的人

据说柳书记已经把四海粮油公司的人调上去了

你可是管组织干部的副书记啊

欧阳翔柳峰管工业

当然可调的人多

他名义上是管干部

可县里就这么多职务

都想往上上

越是贫穷的地方

人们当官的瘾越大

别看跑项目要资金没本事

跑官可是超水平的

一个副科级干部

都会惊动市委省委甚至京城的权贵

说话剩下的那点余额

还不够于茂盛分配的呢

自己顶多是悄悄编鼓

还不一定管多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