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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宗常手搭在陈潇的肩膀上

重重捏了捏

发红的双眼却看着赵印

冷冷的说道

去吧

倘若你当真有罪

那便是你应受的苦果

倘若你无罪

为父断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父亲

陈潇愤怒的咆哮

看着赵印笼罩在面前的阴影

忽然觉得自己堂堂定国公府世子

在锦衣卫的铁拳之下

竟如同一只蝼蚁

连父亲都保不住他

陈潇颓然放下手

我跟你去

这样轻易就妥协了

石庸有些意外

目光扫着赵胤

赵印脸色平静如常

淡淡的看着陈潇

沉吟片刻又道

少将军

尚有机会

你若肯直言不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本座也并非不讲情面之人

陈潇冷冷看着他

目光待恨

在熬过了最初因为赵玉带来的恐惧后

陈潇整个人已然平静下来

他紧闭双唇

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袍

慢慢走到定国公的面前跪下

朝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

请恕孩儿不孝

自此去后

怕是不能再承欢膝下

事后父亲

早晚了

陈宗厂别开脸

不去看他的脸

只摆了摆手

重重一探

去吧

陈潇又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站起身看向身侧一动不动的陈红玉

目光阴郁

但话一出口

却仿佛松了口气

妹妹

记得带兄长在父亲面前尽孝

家中之事也都交给你了

这话说的丧气

如同临终遗言

陈红玉喉头微紧

声音陡然沙哑

大哥

我等你回来

他二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生母死的早

小时候相依为命

感情甚好

只是陈潇在遍地多年

受伤后又极为自闭

渐渐淡了些情分

可到底是一母同胞

眼看兄长出事

陈红玉心里自是不好受

于是陈潇前脚一走

他后脚就把石庸拉到一边

我兄长不会杀人

前世今生

石庸见过的听过的案件多不胜数

对于当事者家眷而言

再坏的人

也都是个好人

只可惜

他们的信任在证据面前

往往都会不堪一击

石庸对陈潇有没有杀害元凤不敢肯定

但不论如何

他也不忍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打击陈红玉

听罢

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人自会给他公道

陈红玉眼圈一红

你相信我

陈红玉突然抓紧他的双手

我兄长那般待你

你还肯信任他

多谢 你

这不是信任他

是信任你啊

傻姑娘

石庸目光深深

看着陈红玉

说道

可是有一点

你兄长若是不肯自救

入了赵玉还像今日这般对着大都督又吼又叫

还一用事情都不肯交代

那是谁也帮不了他的

陈小姐要是有机会

大可以去劝劝她

陈红遇到

你有所不知

我兄长自打受伤

脾性就变了许多

他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愿意同我讲心里话了

有什么事情

也都放在心上

方才他离开前看我的样子

让我觉得他分明是自暴自弃

对自己认命了一般

石庸微微一怔

那依你之见

他何故不肯透露当日的事情

也不肯告诉大人

袁小姐之物

为何会在他这里

他很看重那个女子

陈红玉抬抬眼皮

目光软绵绵的看着石庸

有些无奈

能让我大哥宁下诏玉也要守口如瓶的事情

想来是与那个女子有关

情种啊

石庸看着陈红玉频起的眉头

唏嘘一生

会没事的

定国公这个大寿

想必会终生难忘了

爱女遭楚王休憩

当众难堪爱子

又涉及魏夫人被杀一案

被赵印当场带走

那天宾客众多

即便赵印给定国公留了面子

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人

而是从后门将陈霄领走

可此时还是难逃悠悠众口

寿宴不欢而散

很快

京中就有人对此事推波助澜

说是赵印在灭掉东厂白马福州之后

开始对手握重兵的定国公陈宗厂下手了

这个传言不可谓不恶毒

分明是说赵印以权谋私

借由陈霄和元凤的私情一石二鸟

既能救出狱中的谢放

又能在办案之余顺便把定国公拖下水

还有传言说

陈宗厂当夜便进宫找光启帝告玉状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人人都认为赵印这次惹到了硬茬子

要么是他吃不了兜着走

要么他将会掀起一波更大的风浪

此事传到赵印耳朵里

他只当不知

可魏州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以带丧之身亲自前往无机馆向赵印致歉

因谏内之事引来这么多事端

让大都督为难

全是属下的不是

赵印请他入座

面色平静的道

无妨

由他们说去

本座刚好赴宴遇上此事

岂能坐视不管

魏州微微叹息

定国功夫势大

又是皇亲

我区区一个镇府使

怕是惹不起的

你大可放心

只要他是真凶

本座必定严惩不贷

为你夫人伸冤

魏州抬头直视着他

艰难的道

可是陛下那边

怕是不好交代

赵印沉声道

陛下怪罪下来

自由本座承担

说罢

他看着魏州凄厉的面孔

皱了皱眉

回吧

节哀顺变

多谢大都督

楚王府

西跨院

软娇娇静静的躺在雕花大床上

一张脸白如纸片

看着帐顶默默无声

丫头秋莲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势离床边

低声细气的劝了许久

软娇娇才慢吞吞的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腕

软绵绵的道

扶我起来

秋莲见状

慌忙将药碗放下

将他扶起

又把药碗端过来

娘子喝了吧

温着的

一会又该凉了

软娇娇看着汤药

目光怔怔

片刻

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来

全掉在药碗里

秋莲丫的一声

慌乱拿卷子来要为他试泪

软娇娇却一仰头喝下

双眼紧闭着停顿了许久

方才睁开眼

懒声说道

出去吧

殿下问起

就说我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秋莲看着他道

殿下怕娘子不许吃药

还特地为娘子备了蜜饯

依奴婢看

殿下对娘子当真是极好的

娘子落胎

殿下比谁人都难受

是吗

昨日夜里

奴婢见殿下一人坐在庭院看学抚琴

还掉了许久眼泪

可不就是心疼娘子吗

心疼为何不来瞧她

陪她

软娇娇微微一笑

妩媚的容颜略沉下

柔唇清起

指尖抚在背面上

渐渐收紧

抓出一道道纹路

是啊

谁说不是呢

飞雪寂静无声的飘落而下

将漆黑的夜色裹成一片暗淡的银白

大地沉睡

无机馆的灯火却通天地亮

一盏盏如同闪烁的眼睛

照耀着这府中众人即将到来的不同命运

快到大年了

隆冬降雪

天气极寒

这个时辰户外早已没有了行人

但无机馆的庭院中间

却跪着几个丫头

青一咸衣带头跪在前面

两个小丫头默默趴在他们身后

身子冻得瑟瑟发抖

石雍在定国公府遇上喝醉酒的少将军陈霄

还差一点被非礼

看上去好像是一场意外

可石庸却怀疑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

至少那一种让他误入国公府后院的难耐搔痒绝非偶然

听了他的想法

赵印没有觉得他疑神疑鬼

回到府上关起门来就要彻查

莫名其妙的身子刺痒

那一身新衣服自然最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可是单从肉眼很难从衣服上发现端倪

石庸甚至叫来了大黑

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他只好把衣服装好放了起来

以备他用

无凭无据

就不能胡乱定罪

可是石庸这么想

赵印显然并不如此

在赵印的心里

有严格的等级尊卑制度

对丫头自然也不会有怜香惜玉之心

不论事情从何而起

发生了就是丫头的责任

赵印冷面无情

直接罚跪

为师兄准备衣服的人是贤一

原本赵印也是把此事交由他来办的

他自知罪无可恕

端端正正在庭院跪下

向着飞雪一言不发

只是原本与此无关的静怡和另外两个小丫头也大冬天过来陪跪了

飞雪速速落下

贤一看着静衣雪白的小脸

有些不忍心

你进屋去吧

此事与你无关

你我姐妹

这话生疏了

静一摇头一叹

说来也怪我

好心想帮你熨烫衣裳

却没有办好

贤一皱起眉头

说了不关你事

他语气有些凝重

是不愿意静一这般难受

同时也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让石庸出了事

心里有些烦躁

静一听了更是幽怨

你还是怪我对不对

没有

别胡思乱想

静一息息几乎冻僵的鼻子

神色凄凄的低下头

出了此事

也只怕是更不待见你我了

贤一眉头微促

没有吭声

静依悠悠道

既如此

不如当真把我们打发出去嫁人才好

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贤一极是诧异

掉头看过去

你想开了

静衣微微点头

随即又是一声苦笑

可是有什么用呢

我们这样的人

哪里还能找得到好郎君

在爷身边伺候多年

谁会相信你我还是清白女子

说罢微微一顿

他目光深幽的看着贤伊

便是相熟如解放

不也拒昏了吗

他都如此

更别说外人了

此言一出

无异于是在贤医心头狠狠扎上了一刀

他默默跪在那里

任由飞雪覆盖

许久许久都没有动弹

屋里的火盆烧的红旺旺的

温暖如春

石庸坐在之斋窗里

望着飞雪从屋檐落下

视线仿佛不经意般扫过那几个浑身落满雪花的丫头

大人

赵印慵懒的坐着看书

大黑蜷在他和火盘中间

盘着身子睡得正香

这寒冷冬夜里的温暖极是宜人

这人啦

心里一暖

心肠也就更软

可石庸尚未开口

就被赵印拒绝了

你不用为他们求情

我不求情

石庸并不想去猜测这无机馆是不是也有几个宅斗高手

对这些勾心斗角也没有兴趣

他只是心疼贤医罢了

医上的事

或许只是意外

这般法规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不如就放他们回去睡觉

假装事情过去了

等那人放松警惕

再揪他出来

赵印淡淡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闲衣习武

扛得住

这竟他心里想什么

赵印好像都知道似的

石雍无奈了

他自存不是好人

但一定要好好对待那些对他好的人

思大人

人一逼急就能生智

几乎霎时

石庸就想出了一个解救贤医的好办法

他将后背靠在椅子上

蹭了好几下

难过的蹙起眉头

看着赵印一脸无辜羞涩

我身子又痒起来

想让贤医进来帮我挠挠

再擦擦药

赵印眯起双眸看他片刻

慢慢放下书

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让爷看看

他低下头仔细瞧着石庸

那温热的呼吸仿佛就喷在他的脖子里

那凉薄的嘴唇也近的仿佛就要覆盖到他的脸上

这让石庸登时竖起了汗毛

尴尬的往后缩了缩

硬着头皮扯出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

大人

你我这般多有不便

还是换贤医进来帮我一下吧

不必

赵印滚烫的呼吸落在石庸的脖子里

声音沉稳又沙哑

仿佛呢喃般温柔

药呢

我来帮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