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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集
喧闹过后
水榭内又恢复了平静
众家主一宾主落座
方筝身为主人
又是官绅
理所当然便坐在了主位
他的身旁策兵未至
坐的却是韩家家主韩竹
老头儿一脸微笑
捋着胡须不停的看向方筝
那目光越看越像老丈人看女婿
看得方筝头皮一阵发麻
特别是在徐集镇客栈对他女儿动手动脚之后
如今他也不能挺着胸膛说自己与韩一珍清清白白了
韩竹的目光
令方筝忍不住心里打起了鼓
老头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不能够呀
我摸她女儿的时候
记得关上了门
谁也没看见呀
侧过头
方筝朝韩竹报以心虚的一笑
寒竹一棱不知方筝为何笑得如此心虚
于是他也朝方筝笑笑
这个笑容落在方筝眼里
却是一种意味深长
明了一切的笑容
所以方筝愈发显得心虚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早知今日尴尬
当初我就不摸你女儿了
转头见各家家主都静静坐在桌边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瞧着她
方正不由一惊
急忙端起酒杯笑道
各位家主远道而来
都是贵客
本官招呼不周
仅以此杯敬各位家主
说完
方筝一仰脖子
饮进了杯中之酒
又朝众人量了量杯底
众家主见方筝如此客气
口中忙称不敢
纷纷站起身
陪着饮了一杯
刚刚发了笔横财
方峥心情很好
见众人都给面子
并无惧傲无理之人
不由大感开心
拍了拍手
与水榭一壶相隔百步见方的一座露天平台上
忽然亮起了红色的灯笼
将平台照得亮如白昼
众人正在惊讶之时
两对翩跹的舞技款款行出
袅袅婷婷站在平台上
隔着百余步的湖面
朝水榭中的方筝合众家主弯身扶了一礼
接着古琴
箫声之声奏起
缓缓如春风拂水
如清泉滴石
清脆悦耳
令人心旷神怡
舞技们在悦耳的乐曲中
慢慢舒展水袖
如一只指穿花的蝴蝶般
翩翩舞动起来
奇妙曼之姿令人目不暇接
这时
一名身着粉红色工装的歌女
脸不轻移
缓缓走上平台
水袖浮动几下
小嘴微张
合着琴曲唱道
含羞倚醉不成歌
先手演香罗
挥花映烛
偷船深意酒
思入横波
看朱成璧心迷乱
翻墨陌脸霜娥
相见时西隔
别多又春尽
奈愁何
歌声清悦婉转
如蛟莺初转
隔着百步湖面
传入众人耳中
竟是清清楚楚
分毫不差
令人忍不住积结而合
看着不停赞赏歌声的众家主
方筝得意的笑了
一旁作陪的钦差副使肖怀远朝方筝挤了几眼
然后举杯又与众家主频频相敬
众家主不敢怠慢
急忙又站起身吟了
萧怀远虽是副使
帝位官职逊于方针
可他终究也是代表天子
在这个朝廷与世家关系动荡的敏感时刻
众家主自是不敢随便惹人诟病
平台歌舞继续
可众人的心思已不在上面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
又四宜四季的抬眼瞟了瞟一直淡然微笑的韩竹
见他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心中纷纷打起了鼓
这老家伙如此坦然
墨非私下已与朝廷达成了某种默契
方大人
今日大人喜获灵儿
邀请吾等赴宴
吾等万分荣幸
老朽敬大人一杯
还请大人赏面
绍兴黄家的家主黄乐德站起身
率先向方筝敬酒
方筝一愣
见此人正是刚才打赏二万两银票的慷慨家主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方筝自是不例外
急忙站起身笑道
黄家主客气了
本官奉圣旨下江南
虽说是为查案
可实际上却是奉了皇命
与江南的各位家主把物相交一番
吴皇新登帝位
正是依靠各位家主鼎力扶持
协助官府稳固地方百姓之时
皇上对各位也是寄予了厚望的呀
一番官腔说出来
将各位家主听得又惊又喜又疑
惊的是方针说查案
大家都知道是为了太王谋反一案
可在座的世家里面
暗中资助太王的不在少数
这位钦差大人查案将会查到什么程度
就不查了
还是说要将太王一案所有的关联人物全都连根拔起
喜的是
方峥说是凤凰命与各世家家主把握相交
这就说明朝廷对世家暂时而言还是存了善意的
不至于像太王所说的那样
朝廷要将世家全部剿灭
方峥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底
暗笑了一下
接着道
前几日太王觊觎皇位
图谋不轨
欲战扬州而谋天下
岂知太王的阴谋早已被朝廷识破
扬州城下十几万大军一战
其结果如何
想必各位都已知道
此战朝廷大胜
太王仅余一万败军仓皇而逃
本官已发下海捕文书
大锁天下
抓捕太王归案
众人又是一惊
钦差大人说这话是何用意
莫非他怀疑我等私自藏匿太王
各位别冷场呀
来来来
喝酒喝酒
这杯酒
本官待吾皇万岁敬各位家主
皇上久居深宫
心慕江南秀美
可惜一直无暇抽身巡游
如此也实利与各位家主把臂相交的机会
本官启程来江南以前
皇上召见
本官眼中深表遗憾
众人听的方筝东拉西扯
说的每一句似是随意
又似别有庸意美人
皆心神不足的默默在心里咀嚼方筝的话
哪有心思喝酒
不过既然方筝抬出了皇上
众人自是不敢怠慢
纷纷起身
神色恭谨的面向东方
口中唱和
祝吴皇龙体康健
万寿无疆
然后一饮而尽
待方筝先落座后
众人才慢慢坐下
一旁的韩竹摞着长须
笑眯眯的看了方筝一眼
目光中满是赞赏之意
黄纳德扫了众人一眼
在座之人
恕他年纪最长
自是要带这些家主们出头相寻的
不然任由方筝这么东拉西扯下去
也不是个事儿
方大人
今日大人请我等来扬州
不仅仅是为了给令公子庆满月之喜吧
大人有何正事
不妨直言
我等洗耳恭听
好吧
那我就直说了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人心向太王
而且以前也做过不少暗中资助他的事情
否则太王起兵八万
所耗粮草军饷无数
仅凭他一人
是绝对养不起的
今日咱们把话说开了
以前的事咱们谁都不提
本官可以代表朝廷表个态
绝不与各位秋后算账
方筝端起酒杯
缓缓扫视众人
笑道
这就想推白酒玩头子
上一把咱们已经玩过
输赢就别提了
咱们重新洗牌
这一把重新玩过便是
方筝举杯向众人相敬
意味深长
这一把朝廷坐庄
还请各位家主多多下注
朝廷照单全收
有杀有赔
童叟无欺
黄乐德目光闪动
盯着方筝缓缓道
不知我等要下什么样的赌注
朝廷才看得上眼
方筝搁下酒杯
神情微沉
正色道
很简单
朝廷要你们断绝与太王的一切来往
不允许有任何自敌举动
同时与太王倒戈相向
利用你们在江南的声望和根基
与朝廷互相配合
全力剿灭太王的残余势力
众人闻言
顿时沉默
水榭内寂静无声
只有远处的箫声琴奏之声
和着歌女清月的歌声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渐渐传来
良久
方筝忽然笑了
望着沉默的众人
慢悠悠的道
各位
有这么难选择吗
太王如今是个什么境地
你们也清楚
各位皆出身世家大族
身负族中签于性命
我觉得你们不应该将百年的家族基业和全族人的性命
压在一个根本看不到成功希望的人身上
各位皆是老成持重之人
当之趋吉避凶的道理
我实在想不通
到了这个时候
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黄乐德环视众人
打破沉默道
吾等身为世家家主
但同时也是皇上的子民
如今吾皇御伐太王
吾等自然应该鼎力相助
可是皇上与太王毕竟是亲兄弟
说句大逆之语
此战乃是同是操歌
手足相残
吾等只是百姓之身
若将来皇上解除了太王之乱以后
又反过头来追究我等世家自敌之罪
请问方大人
届时吾等如何自处
黄讷德的这番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他们如今都已知道跟随太王谋反是没有希望的
可反过头来向朝廷靠拢
又怕朝廷事后会跟他们算账
从而削弱施家的根基
甚至直接剿除是家
众家主此刻也面临两难之选
方峥笑道
黄老师不是年纪大了
记性不太灵光
本官刚才代表朝廷再三与各位提过朝廷保证不秋后算账
以前发生的一切全当随风而逝
大家都忘了也罢
皇上和朝廷不会这么小肚鸡肠
老抓着这点小事不放手
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从彼此眼中仍看到了一些疑虑
犹豫半晌
仍无人处来表态
方筝渐渐不耐
这帮老家伙老奸巨滑
老子若不多放点诱饵出去
估计他们还不肯上钩
张嘴正在开言
忽听席间有一人冷哼道
方大人
你的话能代表朝廷吗
众人一棱循声望去
却见另一桌坐在宾位中守的一名年轻男子
正满脸不屑的盯着方筝
目光很是不善
方筝呆了一下
随即笑道
本官是钦差大臣
代表天子权威
本官说的话自是有天子授权
当然能代表朝廷
那名年轻男子冷笑道
就算你能代表朝廷
可朝廷说话能算数吗
自古以来
食盐而肥这种事情
干的最多的便是皇帝和朝廷
我们怎么信得过你
方筝一棱皱了皱眉
侧过头小声的问站吏身后的温森道
这小子谁啊
说话含腔加棒的
老子调戏过他老婆吗
此人应是杭州赵家的
可是赵家家主赵张厨应该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头啊
怎么如此年轻
你问我
我问谁去
靠
你们怎么做工作的
回来经城
老子非得给你来个整风运动
太不像话了
连底细都没查清楚
就把人放进来
万一他是来刺杀我的
老子岂不是死定了
可是大人
他明明持着您的请柬进来的呀
咱们总不能把他拦在外面吧
方筝没理他
转过头朝那名年轻男子笑眯眯的道
敢问这位公子贵姓大名啊
年轻男子随意拱了拱手道
在下杭州赵良
见过方大人
哦
原来是杭州赵家的
如此年轻汴居家主之位
实在是年少有为
令人羡慕呀
赵良闻言脸上闪过几分尴尬
生硬的道
不敢
在下并非赵家家主
乃家主之长子
只因家父有恙在身
无法亲附大人盛宴
还望大人谅佑
方筝现在明白了
什么有样在身
全都是屁话
估计这赵家就是这帮世家之中的刺头
今儿若不拔了他
别的话休想继续谈下去
赵公子刚才所问
是代表令尊的意思吗
不错
不仅代表家父的意思
更代表江南所有世家的意思
好
那我就回答你
你这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朝廷有朝廷的气度
今文殿上皇上说的任何话
全天下的子民都听得到
而且必须记录在起居录里
不是市井中那些泼皮无赖说出的话
如同放屁一般
你赵家如此猜度皇上和朝廷
其心本已不正
若非今日难喜宴之所
本官理应将你拿下治罪
赵良被方筝一通一正言辞的话熏得满脸通红
众家主也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你代表你赵家那是你的事
可你别把大伙儿都拉下水
黄口小儿
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江南所有是家
今日钦差主动相请
本是朝廷向世家释放善意的信号
若被这不懂事的小子给破坏了
大伙儿非得把你赵家给拆了不可
赵良本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自是受不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唠了面子
年轻人行事不计后果
闻言冷笑道
你不过也只是个年轻人
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教训你倒不敢
本官乃钦差
自然听不得别人质疑皇上
质疑朝廷
今日我请各家家主来扬州
当然有事相商
在这里
不论是谁说的任何一句话
都要负责任的
你质疑我不要紧
可你质疑朝廷
就是不该
方筝一番话说的在座的家主们暗暗点头
两位都是年轻人
可比起气度涵养
这位钦差大人委时胜过赵良多多
难怪人家弱冠之年便身居高位
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和修养的
谁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蒙骗我们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卑鄙之人
我也见过不少
钦差莫非就不是人了吗
前几日杭州叶家被你一锅全端了
就是明政我等
安知你和你身后的朝廷
会不会也如法炮制来对付我们
方筝脸上怒意渐渐明显
赵良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
杭州叶家被流放
实质因为他们犯了绑架钦差的大罪
把我朝律法当进诸九族
我只将叶家流放千里
手下也是大大留情
此时就愤论到金门殿上去
本官驿站着理你此事为据
说我蒙骗你们
岂不可笑
你自然有你的歪理
可我赵家却信你不过
叶家与我赵家同居
杭州叶家被你搞垮了
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我们赵家
方大人
你也并不像你口中所言那般大义凛然
自你下江南以来
大收贿赂
敛财所盈
赚得盆满钵满
其行本已不端
试问如此于德行有亏之人说的话
我又怎么信得过
方峥闻言大怒
站起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他是真的愤怒了
这姓赵的小子
三言两语便将话题引到他收贿的事情上
向在座的家主们暗示朝廷任人不贤
使得众人对朝廷又产生了怀疑
原本朝廷与世家之间渐渐缓和的关系
又被他挑拨的开始对立起来
其心实在歹毒
可赵良指责他收取贿赂
也没说错
这话却碰到了方筝的痛角
毕竟收贿是件不太光彩的事儿
大家心里有数就好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这不是扇我耳光吗
所以方筝的愤怒
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恼羞成怒
方峥气得浑身直发抖
老子对你客气
你把他当福气
不给你点厉害
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朝廷钦差大臣的官威
来人
给我拿下
方筝发飙了
站在身后的温森吉一干属下
早已气得蠢蠢欲动
文言立即上前
准备当场将赵良捉拿
慢着
方筝想了想
还是不解气
老子自己来
说完
方筝将袖子撸了撸
越过神情错愕的家主们
走到赵良面前
扬手便是一个大嘴巴抽过去
啪的一声
响亮的耳光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包括远处平台上翩翩起舞的舞技们
也停下了动作
不知所措的朝水榭方向望去
赵良被方筝抽得一棱
脸上很快便浮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他捂着脸
不敢置信的瞪着方筝
你 你敢打人
各家家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边惊呆了
朝廷大臣他们见过不少
可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
就算心有不快
也只藏在心里
不会将他表现出来
这兆良虽说嘴巴贱了点儿
但谁也没见过说翻脸就翻脸
说动手还亲自动手的朝廷大臣
不由得他们不吃惊
既然一动了手
方筝干脆完全撕开了刚才温文尔雅的伪装
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啪的一声
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
方筝两眼瞪得通红
咬牙怒声道
老子不敢打你
老子为什么打不得你
老子是高官
你丫只是个嘴巴下贱的白身
你既忘了上下尊卑
老子就替你老爹管管你
好叫你以后懂得怎么做人
赵良脸上挨了两耳光
顿时把他打醒了
见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立即变得激动起来
抖抖锁锁
指着方筝道
你 你敢打人
我
我不管你是什么朝廷钦差
今日便跟你拼了
说完赵良猛的一跺脚
举着拳头向方筝揍去
方筝向旁边一闪
避过他这一拳
然后怒道
哼
本钦差揍人
你居然敢还手
不要命了
赵良闻言身形顿时一呆
杭州叶家就是个例子
若自己真的揍了钦差
他们赵家必会布叶家后尘
最后免不了一个流放千里的命运
赵良在犹豫时
方正却以挥拳而上占了先机
砰的一拳
结结实实揍在赵良的鼻子上
赵良吃痛
不由哀呀一声
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见方正栖身上前又要揍他
赵良下意识挥拳自卫
拳头刚到方筝鼻梁前
忽听方筝冷冷道
叶家的下场
你忘了
赵良一惊
硬生生止住了拳势
方筝于是冷冷一笑
砰的一拳又揍上了他的鼻子
赵良又哎呀一声
心中愤怒不已
后来一想
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打不得你
也不能站在这儿让你白打吧
打不得我还跑不得吗
于是整个水榭又陷入一片混乱
只见钦差方大人挥舞着拳头
满水榭的追着赵良猛揍
而且方峥这次不知怎的
出拳如有神助
每次打出的拳头
都恰恰打到了赵良的鼻子上
打得赵良鬼哭狼嚎之余
又百思不得其解
我鼻子招你惹你了
干嘛每次朝他招呼
跑
你还跑
再跑我到杭州去把你全家挨个揍一遍
方正气急败坏的追着赵良骂道
方筝 你
你卑鄙无耻
你不是说朝廷有朝廷的气度吗
这就是朝廷的气度
赵良一边跑一边悲愤道
放屁
老子揍你是因为你呀嘴巴贱
跟朝廷的气度有个鸟关系
方峥气喘吁吁道
砰的又一声
又一拳揍到了赵良的鼻子上
停 不打了
不打了
赵良受不了了
他被方筝追到后压在身下
泪眼婆娑的望着方筝
鼻子以下全都是鼻血
糊的满脸都是
恶心极了
别打了
我有个问题问你
赵良终于挨挨讨饶
说
你干嘛每次都只揍我鼻子
我的鼻子得罪你了
赵良很悲愤
人的五官当中
鼻子是最敏感的
被人揍到不但很痛
而且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赵良实在受不了
仿真闻言
刚挥起来的拳头立马顿住
然后开始思索
对呀
我干嘛老揍他鼻子
他嘴贱
应该揍他嘴才是
想了半天想不出结果
健身下的赵良还眼巴巴瞧着他
目光可怜极了
这么复杂的问题
我还是别想了吧
很多国家大事等着我去动脑子呢
砰的一声
又一拳结结实实揍在赵良的鼻子上
自己反省去
方筝冷冷丢下这句话
起身走向水榭内的宴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