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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集
太王最后还是悻悻走了
进了方筝嘴里的东西
想要掏出来
当今皇上的圣旨都不太管用
太王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只好走了
车捻沿官道往东而行
车后依稀传来方筝那破罗嗓子
用五音不全的声调所唱的送别歌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唱歌的人很没公德心
丝毫不考虑身边人和车内太王的感受
一板一眼唱的特认真
疾驰的车年内
太王向后张望了一眼
扯了扯嘴角
长长叹了口气
面容流露出一场诡异的神采
似惋惜
又似狠厉
大人
太王殿下已走远了
您不必再唱了吧
一名侍卫实在忍不住了
走上前低声劝道
侍卫的脸已经扭曲的像苦瓜了
他实在搞不懂
送别就送别嘛
大人干嘛非得唱歌
唱歌也就罢了
还唱得这么难听
莫非大人与太王殿下貌合神离
大人欲杀他于无形
朝堂的水
果然很深啊
哎 别打岔儿
还有最后一句
等我唱完再说
一壶浊酒见余欢
今宵别梦喊
好了
唱完搞定
收工回城
方大少爷对自己的歌声很满意
转过身
在侍卫们的簇拥下
大摇大摆进了城
太王走了
可方筝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乡野的田埂上
太王那阴沉而冷森的表情
不时在方筝眼前闪过
脑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灵光
却飞快即逝
然后便再无踪迹
他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又漏掉了什么
这种思绪无法控制的感觉
让他很不喜欢
苏州城南
钦差行馆
送走太王的第二天
方峥在行馆里焦急的等待属下的消息
冯仇刀此行可有遇袭
影子属下去查
奈玉许方可有消息
这些与税案相关的重要消息还没传来
令他在钦差行管中坐立难安
同时
方征还在苦苦思索自己到底错漏了什么
仿佛几根杂乱无章的线条在脑海中纠缠
可他就是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
老子该不会得了神经病吧
方铮使劲甩了甩头
决定不再想下去了
人生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
吃喝玩乐
泡妞捞钱
哪样不得自己操心费神
何必在这种没头没脑的事上浪费精力
你能不能别嘀咕了
韩义贞坐在钱塘右侧的椅子上
俏脸寒霜
语气冰冷的道
他今日又来了钦差行馆
跟以前一样来得不甘不愿
不知道韩竹是不是故意的
每日总要打发他来钦差行馆与方筝碰面
高举着关心税案
协助钦差的大旗
韩义贞虽对方筝很是憎恨
但却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
同时睿止如他者
自是明白韩竹这般讨好方针
其用意无非是想让韩家在朝堂中得意
强大靠山
身为韩家子女
家族的利益总要摆在第一位
所以韩义贞纵是心中万分不甘
也只好悻悻的每日前来钦差行馆报道
如同前世的公司白领
每天上班打卡似的
风雨无阻
韩艺贞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席裙
内着深紫色素纱粒衬
由肩棘手斜斜的挽着一条长长的披脖
头发挽成时下未嫁女子流行的翻合剂
系上松散插着一只颤巍巍的步摇
眉目流转间极具女子风情
却又不失端庄
很是撩人心弦
方筝看都没看他
脑袋一扭
有点回避他目光的意味
这女人对他的诱惑太大了
她
怕多看她两眼
会忍不住答应了与韩家的这门亲事
那时候又会惹长平和家里众老婆伤心
届时家中内院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麻烦可就大了
其实方筝目前对韩家这位三小姐也谈不上爱慕之心
只是纯粹被他的角色外貌所吸引
韩一贞美则美矣
可他的性子方筝却受不了
他太冷漠太高傲了
这样的女人适合放在神位上
把她当成圣女高高供起
烧香膜拜
若将她娶回家做老婆
嗯
谁娶谁难受
哎
你说好好的
太王怎么会突然离开呢
方筝皱着眉
以前心中存留的一些遗豆渐渐浮出水面
韩一贞翘目一番
我怎么知道
虽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
可他对方筝却一直没好气
平日与他说话都含腔家棒
火药味儿十足
方筝邪腻了他一眼
这妮子每日风雨无阻的来钦差行馆报道
一来就坐在钱塘品茶发呆
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
方峥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
定是被他老爹强迫
一个未婚女子每日主动登一个男人的门
这事儿可有些不妥
传出去不太好听
可见韩竹对这门亲事的盼望程度
委时有些急切了
哎
一珍妹妹啊
你每天在航馆里看着我
心里是不是觉得特烦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拉倒
方筝受不了钱塘内沉闷的气氛
开始嬉皮笑脸跟他开起了玩笑
韩一针眼都没抬
鞘面冷的可以刮下一层冰了
哎
你说句话呀
你是不是还记我的仇呢
这时韩义贞冷冷开口道
我从不记仇
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方筝一想也是
每次得罪他后都被他收拾的挺惨的
话说自己堂堂二品钦差
被个女人几次三番揍的鬼哭神嚎
当时咋就不记得阵阵虎躯散散王八之气呢
想了半天
方筝终于总结出了原因
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打不过他
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品了口茶
闲着也是闲着
方筝干脆跟他聊起了天
话说太王这人其实挺不错的
不但年轻而且英俊
当然比起本官还是稍逊那么几分
更重要的是这人挺本分
从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
你看金钟前些日子争处之时
太子反了
寿王也要反
英王背地里搞三搞四也想反
先皇的皇子之中
唯有这位太王殿下毫无动静
本本分分做他的逍遥王爷
我估摸着
就算别人逼他造反
他也不会反
韩义贞难得的点了点头
赞同道
我虽未见过太王殿下
可据说他性情敦厚
待人平和
在民间家庭盛告
是为难得的贤往
话未说完
一名影子馆事惊慌失措的冲进来禀道
反了 反了 大人
太王反了
噗
方筝和韩义珍同时将嘴里的茶水向着对方的脸上喷了出去
喷的二人一脸湿哒哒的
二人之间浮出一道朦胧的水雾
在春日的阳光下居然形成了一条七色彩虹
啊 你 你混蛋
韩义贞惊得跳了起来
气急败坏
一脸贤恶的举秀使着满脸的茶水
方正顾不得擦脸
从椅子上弹起来
冲到管事身边
揪着管事的钱金恶狠狠的道
说清楚
谁反了
管事见大人神色不善
吓得缩了缩脖子
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
道 大人
影子传来消息
御血坊的底细摸清楚了
他于四年前在扬州开设
后来生意做大了
渐渐在江南七府开了封号
据属下暗中追查
发现御血坊的东主正是太王殿下
你说太王反了是什么意思
这跟他反不反有关系
大人
京中昨日送来了朝中所有王公大臣们的奏章和公文
经过翰林院大人们的笔记比对
发现那封信的字迹竟与太王殿下写给皇上的私信最为相似
还有
嘉兴知府李怀德昨日单独在牢李约见属下
言明四年前太王曾派人妄图暗中以知府的名义贪没税银
然后再逼使李怀德做假账
达到操纵他的目的
最后却被李怀德察觉
这才作罢
这几年来
太王针对李怀德的暗杀从未停止过
幸好李怀德暗中请了江湖高手护卫
才得以留命至今
如此重要的事情
李怀德为何不早说
还有
他怎么知道是太王派的人贪谋税银
此前朝廷派过几次钦差明察暗访
皆不得其果而回京
李怀德身在官场
不敢过分得罪太王
只好将此事一直埋藏心里
直到大人下江南后
一直守令匡德七府知府来苏州
然后将他们一股脑全抓了起来
李怀德在狱中思前想后
觉得这回朝廷可能会动真格的了
这才将此事说了出来
至于他察觉太王的阴谋
却是机缘巧合
太王四年前派去他知府衙门担任小吏
暗中贪没税淫之人
在十几年前曾被李怀德在毒蛇口下救得性命
那人感恩图报
终是不忍加害于他
于是暗中将此事告知了李怀德
然后那人便连夜离开了嘉兴府
从此不知所踪
李怀德正是由此而得知太王的阴谋
所以一年前向朝廷递了密奏
管事话未说完
却见萧怀远风尘仆仆
兴冲冲的绕过钱塘外的花园子朝他快步奔来
人还未尽钱塘
嘴里已兴奋的嚷嚷开了
大捷
大捷
冯将军率龙武军广福寺山下大捷
众人一呆
方筝快步迎上
急切问道
真遇上结税营的兵马了
肖怀远兴奋的点点头
望着方筝的眼神不由带着几分敬佩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离开苏州后
龙武军五千人马在太湖旁的广福寺山下发现了埋伏
幸好被冯将军及时察觉
冯将军将计就计
趁夜暗中率军离开营地
只留军帐辎重和那近百辆骡车
后来三更时分
山上忽然杀来一军
人数约摸有五千人
冯将军引军断了他们的退路
两军一番激烈厮杀
乱军仅余一千多人
终于溃败
四散而逃
温大人派出去跟踪打探的属下传回了消息
乱军溃散之后
在各地三五成群又集在一起
化装成普通百姓或行绞商人
向扬州行去
扬州
又是扬州
方筝咬阿道
他忽然想起罗岳娘那个冒牌未婚夫赵俊也曾说过
幕后指使绑架他的人曾提过扬州
以至于后来连派了三波影子属下去扬州明察暗访
却终是一无所得
扬州到底怎么了
跟税案有何关系
跟太王有何关系
方筝有些抓狂
种种不利的证据都指向太王
他不明白为何昨日还惺惺相惜的一对好友
今日却成了凶犯
这让他很是迷惑和震怒
方大人
你女友件事想提醒你
韩义贞在一旁想了想
俏脸忽然多了几分名物
说
大人可能忘了
十几年前诸皇子成年
先皇在世之时
分封诸王封殿如何
韩一贞咬了咬下唇
太王的封殿
正是扬州
方筝闻言一惊
像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似的
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久久不发抑郁
脑子里那几条散乱无章的线
此刻终于连成一条明确而清晰的主线
他想明白了整件事情
太王
原来是他
玉雪芳在扬州
赵军交代的幕后之人在扬州
那些被击溃的残军集中收拢后
又是去往扬州
太王的封地也在扬州
由此推论
自己以前遇到绑架
被人刺杀
放蝎子蛇
酒里投毒
种种手段
一桩桩一件件
皆与太王相关
再回忆一下在藏香院里与太王交谈时
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阴寒眼神
还有向他透露了诱敌计划
后来自己又无意间更改了诱敌计划后的大捷
还有昨日送别太王时
他莫名其妙问的哪个皇家正统的问题
以及他昨日匆匆忙忙告辞东去
太王
好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王爷
方筝渐渐由不信到怀疑
到最后终于确定是他没错了
难怪自下江南查税案
一直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不是嘛
自己的一举一动
都被近在咫尺的太王看得明明白白
如此岂能掌握主动
好一个太王
隐藏的可真够深的呀
平日里一副温文儒雅
与世无争的模样
言谈间彬彬有礼
尽显皇室子弟气派和淡然性情
万没想到
先皇诸子当中
野心最大的居然就是他
隐藏最深的也是他
对皇位威胁最大的还是他
此刻方峥心中五味杂陈
神色变幻万端
他有一种被人欺骗了的屈辱感
除此之外
他更觉得愤怒
轻松
以及几分淡淡的怅然和悲凉
种种情绪在心头反复纠结
令他脸色阴晴不定
时青时白
端的有些吓人
大人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
太王确有谋反不臣之心
请大人早做定夺
萧怀远躬声禀道
来人
命防仇刀集结龙五军
与本官一起去扬州
方筝定了定神
咬牙沉声吩咐道
肖怀远眉头一跳
急忙问道
大人
集结龙五军去扬州干嘛
方筝冷冷扫了他一眼
还能干嘛
抓捕帕王
以正纲常
萧怀远大吉
大人
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
萧怀远小心的看着方筝快要爆发的脸色
大人
休说太王见势不妙已离开了苏州
肯定不会乖乖的坐在扬州王府里等着你去抓他
就算大人要出兵抓捕太王
您也不能冲动行事啊
什么意思
大人
不论太王是不是真的有谋反之心
他既然是皇上的亲兄长
此事就不能等闲视之
皇上刚登基
朝中各大臣和言官们的眼睛都盯着皇上
大人与皇上亲如兄弟
一言一行更是备受关注
亲王叛乱这么大的事情
若未经圣旨便贸然动刀兵抓捕
恐怕会受人口实
说大人您专横跋扈
在无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连皇上的亲兄弟都敢抓
于大人在朝堂的风评不利呀
若有人竟谗言于皇上
将来
萧怀远话未说完便住了嘴
不过他的未尽之意
方针也听明白了
是啊
在亲如兄弟
若行事太过冲动
梦浪难免给胖子心里造成一种专横的印象
时日久了
胖子也许会对自己生出嫌隙之心
那时
他与胖子的关系将会走到什么地步
韩一贞俏目瞟了瞟方筝
朝天派下来的钦差里面总算有一个明事理的
这娘们儿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啊
方筝瞪了他一眼
好久没人把嘲讽的话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了
韩义真白言以对
来人
笔墨伺候
老子给皇上先上份奏折
萧怀远急忙将前堂的一张红木茶几清空
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纸墨搁在茶几上
然后低头拿起墨条
开始在砚台里磨起了墨
不时抬头朝方筝讨好的笑笑
方正气沉丹田
马步微蹲
抓着上好的湖州狼嚎戳了戳脑袋
笔尖还未触止
便听肖怀远轰然大喝
好字
大人写的好
一旁的影子管是和侍卫纷纷附和
大人之字
龙飞凤舞
大气磅礴
古来书圣意自愧不如
都给老子闭嘴
方筝现在心情很差
这帮家伙的马屁拍的实在太不着调
老子一个字都没写
你们从哪儿看出龙飞凤舞大气磅礴来了
众人顿时浸若寒蝉
顿了顿
方筝忽然伸手一把拎过正在磨磨的萧怀远
将笔递给他
你来帮我写
啊
大人
您才是钦差
下官只是个副使
这递给皇上的奏章
应该是您亲自写才对
我写
老子那手臭字恐怕会把胖子吓死
到时候判老子一个弑君之罪算谁的
少废话 快写
大人
这怎么好意思呢
快点啊
不写我揍你
萧怀远无奈
展开空白的奏章
提笔思索一阵
落笔写道
臣世袭中国公
奉玉巡寿江南钦差兼京城守备将军方征
叩请圣安
陈长文唯命不与
常道善则得之
不善则失之矣
方筝在旁看他开头便是一大串之乎者也
顿时很不耐烦的道
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在咬文嚼字
酸不酸呐
你重写
我来念
你来写
快
肖怀远抬头无奈的看了方筝一眼
只好换过一份空白奏章
只听得方筝一字一句念道
胖子
你麻烦了
你
你麻烦大了
萧怀远闻言吓得手一颤
一滴浓黑的墨汁滴在雪白的奏章上
分外夺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