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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集蓄水池

警察所所长费通找来崔老道

把自己这些日子奇遇从头这么一说

说的是要多细致有多细实

崔老道也听出来了

事儿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

可里面没少添油加醋

掺沙子兑水

什么大浩精偷考卷

无非张开嘴就说

打死崔老道也不信

多半儿是找刑窃的贼偷

给他把考题顺了出来

费通是口沫横飞

从一早说到晌午

眼看着一壶茶都没色儿了

恶劲儿也上来了

就吩咐人去南纳寺附近的小吃部买来几个牛肉回头

这东西类似馅儿饼

用花椒水调牛肉馅儿

多放大葱清酱

隔老远闻肉馅就觉得浓香扑鼻鼻而是用油煎的

而而用油煎炒

吃起来越发的咸香酥脆

就是有点油腻

嗯

崔老道穷鬼一个

肚子里油水少

来的时候本就打定混吃混喝的主意

有回头解馋

也甭去南门摆摊算卦了

纵然风吹日晒折腾一整天

也未必挣得出这几个回头钱

如今费通当上的巡官

一个月六块银元的新奉

这是官地

私底下吃拿卡要

更有不少额外的信象

就拿这个牛肉回头来说

还指不定给没给钱呢

吃他一顿不为护

当下一手抓起一个

左右开弓

吃的顺嘴角流油

吃完了以后

费通重新给崔老道沏了一壶宴茶过去呢

京津两地喝茶都讲究喝茉莉花茶

又叫香片

特别是天津人喝海河水

想遮住水中那股咸涩味

必须得是茉莉花茶

有家大茶庄叫正兴德

茉莉花茶最地道

当地没有人不知道的

抓半把茶叶扔进茶壶

切开

闷一会儿倒出来

茶呈暗褐色

花香四溢香中带苦

费通见崔老道连喝三杯茶

又用手背摸摸嘴角的油腻

知道他已吃的心满意足

便接着之前的话头往下说

窝囊废带队巡夜

在刘家胡同枪打肖长安

眼皮子底下放走了飞贼

惹怒了关天大老爷

把他叫去当面没鼻子没脸的骂了一溜沟

费通站在那儿就像个裤衩似的

认什么屁也得接上

等关厅大老爷骂够了

又给他派了一桩差事

干得好将功补过

干不好

二罪并罚

扒了他这身官音

那么说

关厅到底让费通干什么呢

说起来简单

迁坟

在以往那个年头

迁坟动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从这边刨出来

再埋到那边去

顶多请几个和尚老道念念经做个法

那有什么出奇的

话是不假

可得看迁谁家的坟

穷老百姓的坟好迁

不用非同出面

随便派两个巡警上门

连唬带吓唬

给个三块两块的补偿

限定十日内迁走即可

那么说

嘎杂子琉璃球这个耍胳膊根的混星子家里的坟地难迁

哎 还真不是

嗯

但凡出来开逛荡混混的

都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穷光棍儿

上没老

下没小

无家无业

死后混上一领草席子果身就不错了

哪儿来的祖坟呢

再说过去天津卫的混混

将来是天老大

我老二

讲究有理有面

不可能为了额钱乱认祖宗

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而官厅让费通迁的这片坟地却棘收

位于蓄水池西南角

当地人称问一下大坟

乃天津卫八大家之一

前朝大盐商韦家祖坟

四周设立石头界

庄上客违建营地南边有两间砖房

以前有看坟的人住后因兵荒马乱

看坟的跑了

周围的老百姓听说这是块风水宝地

死了人就往这儿埋

本家也顾不过来

久而久之

成了很大一片乱葬岗子

而今官厅下令征地

要平掉乱葬岗子上的坟头

那阵子天津城刚刚开始搞房地产开发

洋人开办了股份制房地产公四

不远万里运来菲律宾的木材

法国浴缸水盆

德国的铜配件

意大利的釉面瓷砖

西班牙的五彩玻璃

在租界盖起了一幢幢漂亮的洋楼别墅

大清国一老一少下野和在职的军阀政客

这个督军

那个总长相征来此买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