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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集
叶枝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在前面的我一直用刀具砍灌木
再加上走的是上坡路
所以体力已经渐渐不支了
我来吧
你歇一会儿
我回头看着叶枝
如果是平时
就算是逞强
我也得再撑一会儿
但此刻救人才是第一位的
为了保证效率
我将那把用来砍树枝和灌木的刀具递到他的手上
同时他将卫星电话递给了我
这个卫星电话还是非常实用的
不仅能够在没有基站信号的情况下互相打电话
还能够实时监控到我们几组人的具体位置
大概也只有真正的专业登山者才会去配备如此精良的装备
叶志确实是很专业的
从他砍棺木的动作就能看出来
明明很粗的树枝
他不怎么用力就能砍断
应该是用了巧劲儿
而这种巧劲儿只能是靠经验积累出来
又这么走了十分钟
叶只停了下来
他和我要过了卫星电话
看了一眼之后
然后对我说道
思思的位置很有可能不在我们选的这条线路上
那怎么办
你别急
我们选的这四条线路都是经过精密的计算的
如果不在我们这条线上
就很有可能在克明和陈静选的那条路径上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按照原路线走
要么改变路线
我更有可能找到他的那条路线上
靠
怎么选择取决于你
我更希望自己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杨思思面前
我知道
我才是那个在他惊慌之后最能让他安心的人
我有一些倾向于改变路线
于是向叶之问道
你确定咱们走这条路不对吗
我不敢说百分之百
但就我的经验来看
柯明和陈静那一对最有希望找到他
如果你判断不正确
其实他就在咱们选这条路线上
那是不是意味着
咱改变路线之后
可能谁都找不到他
一阵权衡之后
我回道
算了
大局为重吧
先确保有人能找到他
叶志没多说
也没再给我多余的意见
他把卫星电话还给我之后
又转身砍掉了一些在我们身前的树枝
相比于他的干净利落
我的心却有点乱
我很相信他的判断
所以我知道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几乎都是无用功
可就是因为存在那一点点的可能性
导致我不敢冒险去改变路线
我很厌烦这种感觉
我和叶志选的这条路线实在是太难走了
不仅到处都是灌木丛
有些地方离断层还特别近
怪不得叶志带来那个领队一定要我换上专业的登山鞋
如果说脚下打滑掉进断层里
那真是九死一生了
我又停下脚步
然后对叶真说道
给柯明和陈静打个电话吧
如果那那组路线是对的
他们这时候应该找到四四了
哪一组找到人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其他组的
我们别在这儿听太长时间
大理最近是雨季
很容易有落实的
没那么邪乎
打电话问问吧
咱俩可以作伴
我都觉得这身上里面渗的慌
何况他一个人呢
又不知什么时能出去
肯定吓得半死
你问问吧
真挺担心她的
叶芝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女人
但是她这次选择尊重我
大概也是抱有侥幸心理吧
虽说知道会有落石
但就算是掉下来
也未必会精准砸在我们身上
在我的注视之中
也是将卫星电话拿了出来
随即拨打给了克明和陈静那一组
但是由于卫星电话不与地面基站连接
所以说传输上会有一些延迟
他看上去很耐心
而我却很急躁
一直将自己的手关节捏得嘎巴作响
过程中我听到了什么东西松动的声音
下意识抬头一看
有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已经从高处落了下来
正对着叶枝
小心
我喊了一声
并扑向叶枝
然后将他死死护住
石头在石壁上碰了一下子
然后紧贴着我的后背掉落到了断层的下面
跟着石头一起掉下去的还有叶芝手上的卫星电话
电话是因为我给的冲击力而从叶枝手上掉落的
惊魂未定之中
我和叶枝一起往断层下看了看
深不见底
什么也看不见
我木讷的看着叶枝
他回过神后
什么都不说
拉着我就往前面跑
身后又听到了石块掉落的声音
十分的惊险
一路奔跑的我们终于在一块相对比较宽敞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缓了很长时间
我才稳住自己的呼吸
而叶枝在我前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有些洁癖
第一时间就是清理着鞋上的淤泥
我心里自责的厉害
我没有那么丰富的丛林经验
就应该听他的
现在好了
没找到杨思思不说
又将我们二人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里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尤其是雨水顺着树叶滴落在我脸上的时候
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个麻烦
害了自己不说
还连累了叶志
我怂了
我终于开口对叶枝问道
现在怎么办
叶枝摇了摇头
回道
我也记不清方向了
其他人会找过来的吧
应该会耐心等着吧
叶芝明显不愿意多说话
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差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
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一边担心杨思思
又一边为自己和叶枝的安慰担忧
然后心态就崩了
我一拳打在树干上
又爆了句粗口
遇到事情你都这么急躁的吗
我重重的嘘出一口气
我没想到所有倒霉事儿都被赶上了
现在这样算什么呀
救人的人成了被救的人
你应该往好的方向去想
最起码
我们没有走散
是
这么应了一声
我和叶枝一起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四周只能听到风声
还有雨水从树叶上落进来的声音
我忽然恨透了大山
我的命运就像是被大山给克住了
凡是有山的地方
我总是会遇上麻烦
上次是香格里拉
算算也没过几天
我无法平静下来
在死丝的风中
叶之终于开口对我说道
尼刚
你害怕死亡吗
我愣了一下子
啪
但我们最后的归宿都是死亡
无所谓贫穷富贵
无所谓美丽丑陋
我们都会死的
是
我们一定都会死
可能我们怕的是非自然死亡吧
为什么会害怕非自然死亡
我安静了下来
然后以慎重的心态思考这个问题
我回道
因为活着的时候留下太多遗憾的事情
譬如没对父母尽孝
没让自己好好生活
或者没和真正爱的人过一辈子
叶芝看了我一眼
说道
是
听上去都是遗憾
可到底要怎么活着才不会遗憾
我自嘲一笑
然后回道
也就不会活成现在的样子了
说完
我看着叶枝
他抱住自己的双膝
精神看上去有一些恍惚
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
我猛地一惊
意识到他在生或死的问题上
会比常人有更深的体会
因为他曾切实的经历过
他终于开口对我说道
在泰国的时候
我遇见了一个流浪汉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
我开车跟了他半天
他穿着女人的衣服走在人群里
那个半天
他去了很多的地方
他坐在摩天轮的下面
去了海边
又去了卖海鲜的市场上
他把树枝顶在头上
把胡子打成了结
自己和自己玩耍
他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了很多的话
他真的很开心
就在那一刻
我也看见了后视镜里面的自己
我画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妆
找不到一点瑕疵
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没有忍住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了
一枝停了下来
他似乎又想到了那个场景
也似乎只有在这样的场景里
他才会和我说这些
去诉说一个真实的他
在丝丝吹来的风声中
也只戴上了冲锋衣上的帽子
以至于我没法看清楚他的表现
但是却能感知到他的心情
因为我一直是一个很敏锐的人
尤其是对自己关心的人
有时候只是一举一动
我就能将她们内心看个透彻
我当然不可能知道此时也知道底在想什么
但是我知道
她很需要保护
就和大部分女人一样
她也是水做的
灵动柔软
就像他爱美
与我见面的时候
都会很有心的化个妆
他的强似乎是别人给他的
别人需要他强
需要他无懈可击
需要他看上去完美
所以我听过太多人叫他叶总
可他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呢
还是叶子会更亲切吧
一阵沉默之后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从里面冒出了一支烟
点上之后
闭上眼睛狠吸了一口
感受着烟雾在自己脸上缭绕
脑海里莫名还原了叶执刚刚说那个场景
一个让人垂涎的美丽女子
开着白色的车子缓缓行驶在柏油马路上
他一直在跟随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流浪汉
他们就以这样不一样的方式
去了海鲜市场
去了游乐园
去了海边
流浪汉疯疯癫癫的惹人讨厌
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讨好自己的快乐
而女人在精致的妆容上挂着泪水
她除了生而为人
他们身上再也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可是在灼灼的阳光下
却是女人在羡慕这个流浪汉
我只能想到这儿了
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羡慕流浪汉什么
或者说
在流浪汉疯疯癫癫的举动中
他看到了自己失去的某些东西
而这些东西到底又是什么
我等着他给我解惑
他却突然不想说话了
一直抱着自己的双膝
想抽根烟吗
会暖和一些
我不会抽
尝试一下吧
别让你的原则打打败你
这和原则没有关系
我将烟又塞回到烟盒里
脑海里还是在想着那个场景
我看到的是强烈的冲突
一个是闪着光环的女人
一个是肮脏不堪的流浪汉
到底谁才是生活里的智者呢
叶之终于又开了口
他对我说道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假象
我可以全世界各地的跑
而那个流浪汉一辈子可能只限于海鲜市场和海边这一片区域
可是
我们谁更自由呢
他是
是他更自由
因为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别人
他就是他自己的朋友
他就是他自己的亲人
就算他每天睡在垃圾堆里
但他也并不可悲
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世界
在他的世界里面
他可以让花开在雪里
可以让月亮和太阳在一起
照亮他的世界
虽然他的肉体仍然与这个世界相处
但他的精神已经无所不能
所以
我没有他活的开心
可没有他那么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