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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善一常想
若自己出了宫殿
要找个模样好看的男人嫁了
他要生七八个孩子
一半男一半女
丫头就去勾搭世家公子
儿子就去娶伤身士卒的女子
这样京城的官商全都由他勾结了
他好日子过得不一定比皇帝差
他曾经把这想法认认真真说了给拓跋俞
甚至撺掇他把龙玺丢后殿井里
跟他出宫生孩子去
这类死人不偿命的
皇帝爱谁谁
当他说时
拓跋于正捧了满手奏折拉着脸看他
好半晌
他抖了抖袖子
一叹气
七八个准时不够
魏公进秋后便极冷
一入寒夜
他便顾不得奉茶倒水
只披着厚厚的毯子
手紧火炉子
趁拓跋鱼披折子的闲暇
他都会抓紧时机调戏他
诸如厚着脸皮在他桌前一滚身子
压着他笔下的红面折印
色溜溜盯着他一双清明眉眼
天儿这么冷
咱俩生孩子去
顺便取暖
拓鲅鱼每每叹口气
拎起他往火炉子旁一丢
半似嘲弄道
铜火炉子
生去
那之后不久
一次他吃的胃胀气
肚子难过
便坐在他怀里撒娇同他看奏折
他一臂搭了他腰间
一手持珠笔
毫无经意念说他是胖了
他做是变偶在满面无辜的拉了他手放在鼓鼓的肚皮上
你看
这里是有小兔拔鱼了
那一夜
他笑的前仰后合
脸红了又青
于是再看不下去一份奏折
这一整日她都尽想着孩子的事
说给春姑姑听
姑姑她莫不是思春
她于是反唇相接
我没思你
我是思娃子了
雪连下了几日
他也没心思同姑姑打雪仗
倚着窗边看那俩老小孩在雪地里滚来打去
他比试一番后
戴好斗篷
穿罢雪袍
冲出去同他们撕扭成一团
直到泄尽了浑身气力
成大字撞到在雪地里
张嘴呼吸
硕大的雪花落了满口
雪水顺着嘴角滑了满下巴
片片冰莹坠在睫间
他轻轻一抖
碎了木
他想
他一定是非常喜欢那个人
他真的希望能给他生个孩子
冯善依立在洛溪宫东守的房前
困步不前
屋前落的积雪堆了数日
未有人前来收拾
他将斗篷收紧
抬手推了房门
屋中一片死寂
只有两面挡风的后帐在风起时晃了晃
竹架里的游残尽
他走至窗前
拉下几面雪仗
大开了窗
满是尘埃油风散去
他借着细弱的漏光
透过扶阳的尘埃
看清这市中北一处景物
差了半只袖子的红袄依然静静躺在桌上
他拾了起
指尖划过绵密细致的针脚
凉薄的唇微敏
秋妮
身后脚步低沉
人音仓促
黑暗中冯善一转过身来
时光似水停歇
他看见李银帝仓皇立了
眼前烛台由风雪打落
着地的声音清脆
一如梦中惊醒
李银帝猛的扑来
浓重的庄严渗出恐惧和所有的绝望
他捏紧扇衣双肩
指尖发白的颤抖
丘妮娜
丘妮娜
她最后离开时
都说你在他去了太和殿就在位回来
他声声质问
殷息全乱
没有人会愿意相信一个人可以在这诡秘的卫宫消失十日之久
除非是死了
冯善依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良久低哑的笑了声
你明明知道
还来问我
李银帝僵冷了呼吸
似由惊雷击中
动也不动
面上血色全无
常太后问我
身边可有一位女官
与先帝颇近
冯善一说到这里愣了愣
目中如水波涣散
你猜我回的哪一位
秋妮才十三
李寅帝痴痛的唤了一声
这和年纪无关
常太后要我从身边选一个丫头
不是你就是她
冯善一又一笑
你想让我说是你吗
有水从李寅帝墓中晃出来
周身都在颤
善一突然觉得这模样的他甚假
丘尼是为了他去死的
他如今在人前装哪门子假慈悲
他若是真慈悲
银帝失踪的第一天
他为何不站出来
为何不重去太和殿找那笑的满脸温和的太后要人
为何仅仅是当着自己的面吆五喝六
装腔作势
把眼泪憋回去
我看的恶心
冯善依由他身侧而过
说的绝情
为什么帮我
李银帝呆滞着转向他
目光寸寸裂开
闪着猩红
天底下最恨我
最厌我
最恨不得我死的人
不是你冯善依吗
我想不出你的好心
想不出这之中的缘由
是我巴不得你死
冯善一咬了牙
停了半晌
一字一字
谁叫我犯贱呢
李银娣争下无能再言
冷汗滑入寒鬓
偏不生兵
冯善一步步走向他
静言微笑
你说我是为何偏偏要犯贱呢
李银娣一面摇手一面后退
模糊的泪眼中苍然展露惊恐的笑色
他已频临崩溃
口口声声言着不可能
你没可能知道
没有不能知道的
晒衣顿了顿
看着他的眼睛
包括你肚子里拓跋鱼的骨肉
李银娣脚下一软
徐徐跪了下去
他拖着他跑
脚哭得颤抖
唇齿含糊着求情
说了什么皆听不清
冯善依把头低下
却不能低太久
怕眼泪会止不住往下掉
别把我当傻子
我只不过时常糊涂而已
声音很轻
滚出喉咙的字眼无力
李银娣仰起头来
满面冷泪
失了妆容
确实狼狈
你也可背着
冯善依摇头笑了笑
连他暖床的工具都算不上
他只不过是要你的肚子而已
李银娣不明白
他怎么可以将话说的如此残忍
他更不会明白
那是冯善一所有的嫉妒与恨
一个人百求而不得
另一个得到的却如此容易
好好活着
我也想看着孩子将日如你们所愿
走上那未知的模样
雪中加了香气
他扬起头来
看见漫天飞舞的碎梅遮住昏暗的光亮
那些幽魂落了又起
咿呀低吟
他听见风中一并送来他的声音
隐隐约约
替我守护他
我用下辈子还你
淡淡的笑
平静的眉眼逆着色苦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
那个孩子
是否会更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