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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大公这么说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心里发颤

事实上

大公的神色亦十分可怖

嘴角泛出白沫

太阳穴似有电流窜过

突突跳动

仿佛被梁秀那狂乱的姿态所传染

马上也要发疯

说完这句后

大公喉中立刻发出不可抑制的笑声

那声音像是要摧毁一切

就给你捎一辆冰冷熔牛车吧

再安排一位美艳的贵妇坐在里面

没错吧

让火焰和浓烟折磨他

把他烧死在车里

想描绘这个场面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画家

太厉害了

哎呀 佩服

佩服啊

一听大公这样说

梁秀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喘着粗气

嘴唇徒劳的一张一合

最终他全身瘫软

双手撑在榻榻米上

恭恭敬敬的朝大公行了一礼

用饥不可闻的微弱声音说道

感激不尽

伴着大公那番话

他在心底暗自描绘出的恐怖景象

恐怕已真真切切地浮现在眼前

我这一生中

唯一一次只在这时觉得梁秀是一个可怜人

两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

大公如约召见梁秀

说带他去烧槟榔绒牛车的地方

让他就近观看

烧车地点不在身处的枯川府邸

而在一处名为融雪宫的郊外山庄

此前大宫的妹妹就住在这里

融雪宫常年无人居住

偌大的庭院已是一片荒凉

多半是刻意选择人迹罕至的地方

如此推测应属妥当

莫于此处的大姑妹妹

自然也有传说加身

比如此例

据说只要碰上吴越之夜

就会看到身穿红裤

足不沾地的幽灵与廊下行走

这无可非议

即便是白天

融雪宫也是一片死寂

太阳一落

庭院水渠中的水流声格外阴森

飞向星空中的五品露丝也像怪物一样发出瘆人的叫声

那个漆黑的夜晚

月亮恰好未现身

宫廷油灯的灯影下

大公身穿淡黄色织衣

下着带深紫色浅花纹的纸冠

高高的盘腿坐在白色带彩边的圆形坐垫上

在走廊上摆开阵势

五

六个侍从恭恭敬敬的簇拥着他

这也是常见一景

侍从中有位勇猛强悍的人物

看上去就身手了得

他身上套着负卷铠甲

大刀高擎

威风凛凛的站在走廊下

据说当年陆坳之战中

他曾饿得生食人肉

还能徒手掰下鹿角

夜风吹拂中

灯火摇曳

所有人都是忽明忽暗

看上去竟如同幻象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除此之外

院中还停着一辆冰冷绒牛车

暗夜重重的朝高高的车顶压下

车上没栓牛

黑色车员斜斜靠在地面

车上的金属部分像黄金一样闪闪发光

所以已是春季

看着这些周身又冷了起来

带浮线灵纹织锦混编的竹帘将车厢封得严严实实

看不到车厢里面到底有什么

车子周围站着一群下人

个个手指松明

小心停着

防止油烟向走廊方向飘散

那梁秀跪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恰好正对走廊

仍旧穿着那件浅褐色寿衣

戴顶软趴趴的柔污帽

或许是承受着星空的重压

它显得比平日更加瘦小

更加寒碜

他身后还蜷缩着一个人

同样穿着寿衣

戴着巫帽

大概是梁秀带过来的徒弟

此二人恰好蜷缩在远处阴影中

从走廊下望过去

兽衣的颜色都已模糊不清

时间大约接近午夜

黑暗无声的笼罩着庭院

一言不发的窥探着人们的动向

寂静中

人们听见微弱的夜风拂过耳边

每次有风吹过

松明的烟便将煤油的味道送入笔中

大公半天没说话

一直眺望着这幅奇异的景象

不久后他膝头一动

厉声唤道

良秀

良秀似乎应了一声

不过在我看来

那声音小得像低声哼哼

梁秀

今晚我就如你所愿

捎辆车给你瞧瞧

说着大公朝左右侍从使了个眼色

这时身边所有人都看着对方

会心的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两秀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仰望走廊上坐着的大弓

最终却安分下来

什么也没说

仔细瞧着

这是我平日乘坐的车子

你认得吧

现在我就把这辆车点着

让你亲眼瞧瞧炎热地狱是个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