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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集
毛三婶被她用手一扭
气口就大了
将胳膊臂一挥
身子一扭
喝道
滚了过去
毛三叔出其不意退后了两步
将眼睛瞪着
忘了他
毛三婶一口气向上
顺手就是这样一挥
后来想着也许自己太激烈了一点
未免给丈夫一种难堪
但是自己已经做出来了
绝不能够在丈夫面前示弱
编之一扭身站了起来
走进房去了
毛三叔若在往日看到女人这种样子
一定要生气的
不过今天毛三婶身上穿的兰竹布褂子格外干净平帖
头发也梳得光溜溜的
因为头发梳光了
显得毛三婶这个鹅蛋脸子也是白而且嫩
她心想
哎
我毛三牙子得着这样好一个老婆
还有什么话说
他要发点小脾气
也就只好由着他了
毛三婶对丈夫是否饶恕了他这一点却并不考量
竟在床上倒下睡了
毛三叔走到房门口
伸着头看了一看
见他已经睡下
自己不敢惊扰
自向厨房里做饭吃去
嗯 这天下午
毛三婶心里委师难过极了
觉得自己也太多事
自己的亲事就是这样
窝了一辈子心
倒有这些闲工夫去管别人的风流运势
把他们的事安排好了
与我有什么好处
再说
这件事儿再往前也很难的
就算管家那孩子会得痨病死的
但是照了我们相公的脾气
说不定还要她的女儿守望门寡呢
女人是聪明也罢
糊涂也罢
好看也罢
丑陋也罢
就是靠了命去碰
碰的好是这一身
碰的不好也是这一身
男人没有好老婆
可以讨小
可以去嫖
女人嫁不到好丈夫
那就不许掉样的
毛三婶受了春华姑娘的挑拨
她忽然大悟了
想到了这里
很是生气
因为生气
所以饭也不要吃
只管想着
毛三叔做好了饭
倒是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问道
饭做好了
你不起来吃一点吗
猫三婶横卧在床
原不肯理他的
后来见他静悄悄的站在门角落里
只是等候
并不走开
心想 哎
老不作声
他老在这里等着
那又何必
不如打发他走吧
便道
我身上有些不舒服
你请便吧
毛三叔听到他后面所说
有些客气的不自然
却不料自己说了他一句
他就生了这样久的气
本代和他争吵几句
怕是更惹得他要生气了
于是她不再说什么
扭转身子就跑出去了
毛三婶虽然明知道她受了一点委屈
可是他心里就想着
你要我做你的女人
你就应当受我这番委屈
要不然我们就撒开
今天下午
似乎毛三叔是看透了他女人的心事了
也并不和毛三婶怎样计较
吃完了饭
自去洗刷锅碗
一个人在堂屋里坐着抽了几袋旱烟
方才进房来睡
毛三婶总是和他互相执拗着的
当他口里衔了烟袋走将进来
他早是已经坐了起来
靠住床栏干出神
靠三叔向他笑道
到了睡觉的时候
方才不想睡了
毛三婶将头一偏
道
我睡觉的事儿也要你来管
我偏不睡
只这一句
大英追麻雀似的站起来
三两脚步他就走到堂屋里去了
这样一来
自然增加毛三叔许多不好意思
但是若要说他几句
恐怕他更加不闹忍受
半夜三更夫妻吵闹起来
不免引的邻居笑话
今天已经把这事儿忍了半天
那就索性把这事儿忍了吧
于是他放下旱烟袋
完全做个不抵抗者
就上床先睡了
毛三婶儿走到堂屋里来
便见一轮银盘似的月亮在天悬着
照着天井的格子放了一块长方形的
月光映到堂屋地上
仿佛这地面上涂了一块银漆
在这种月色之下
最容易发生人的幽情
像毛三婶那样满怀怀怨的人
这就更容易易发生一幽情
她正这样望着呢
林峰屋里屋里却有一阵动箫声
他隔壁院子里送了来
隔壁院子里能吹动箫的只有春华姑娘一个人
由这上面去推想
知道这动箫必是春华吹的
只听这调子
吹的声音慢悠悠的
那可以知道她心里很是难过
其实何必如此呢
他有那样一个白面书生李小秋
暗地里你恩我爱呢
就是我
为了你们的事
一天也是跑了无数次
你们总还不至于一点出头的法子没有
至于我呢
那简直是老鼠钻牛角尖呢
我还高兴为你们跑呢
说到我为他们跑
又要担惊受怕
这真是一件笑话
他们两人心里难受
与我有什么相干
我把他们拉拢到一处
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像这两位冤家
郎才女貌
真是一对
若是能配成夫妻
这一生可以说是没有白来
就算是不能配成夫妻
两个人到底也交好了一场
在这世界上总算有了知心的人
无论如何
比做梦要好吧
若说到我
就是梦也不会有
叫我去梦谁呢
哎
我也真是无聊
自己没有了想头
只管去替别人拉皮条
自己在旁边看热闹
试问我能从中得到什么
不过那你少爷倒知道好歹
每次到我这里来总是作衣打拱
而且说了
将来还要重重的谢我
看他那意思
好像是说
我是为了赢钱和他来跑路的
这不是完全错了吗
钱
我是喜欢的
看钱是怎样来的呢
上次我到街上去卖布
在那马家老婆子家里遇到那个后生
不就是打算用钱来买弄我吗
论到那个人
比我们这一位
那真是要好到天上去
但是我们妇道讲个三争九列
不贪恋人家的人才
不贪恋人家的钱财
就这样逃跑了出来
凭我的良心说
我很对得住丈夫的
只是我为他守三争九烈
他哪里会知道
看看他那副样子
真叫人哭也不是
笑也不是
就为了这一些
和他守三争九烈吗
若是有那个厚身
那副人才
就是叫我去给他提尿壶
我心里也是愿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