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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集

林锦楼就这样睁着眼望着天

不知在想些什么

定定的出神

天际泛起鱼肚白

林锦楼将香兰唤醒

香兰坐起来

用力的揉了揉眼

将腰上锦囊解下

拉开从中

取出一块已不成形的点心

去推林锦楼

大爷

吃些东西再睡罢

说着把点心举到他唇边

林锦楼闭着眼咬了一口

嚼得极慢极慢

似是忍着恶心将点心吞下去

虚弱道

他娘的

又干又硬

甜得腻得慌

比隔夜的干馒头还难吃

天这样冷

吃甜的好些

多吃几口罢

林锦楼皱着眉再咬了一口

缓缓咽下

睁开眼说道

哪来的点心啊

你也吃

他看到香兰的脸

登时呆住

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问道

唐茂

香兰一怔

摸了摸脸

方才觉出脸已经肿了

这一碰疼得如针扎一般

恍然想起昨夜她挨了那高瘦男子一气

只是当时只顾慌乱

又天寒地冻

这半边脸早已没了知觉

她摇摇头

啊 不疼

林锦楼刚欲说话

忽地举起弩箭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身子的芦苇荡

那芦苇荡中忽然现出了赵月婵的脸

她头发蓬乱

裹了一件红肿

脸唇狼狈凄惨

全然不复当初浓妆艳抹的妩媚之色

却仍难掩一张国色天香的俏脸

唯有眼睛红肿

脸唇神情发冷

嘴唇神情发白

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绝望

林锦楼一皱

皱起眉奇道

赵月婵

是我

可见造化弄人

想不到竟在此处遇着故人了

所夜我就瞧出是你们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昨夜有人抢了他们的车马

她哥哥死了

他

她看了赵月婵一眼

含糊着未说下去

赵月婵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娘好得很

老娘好得很

她笑了几声

却难掩哽咽

忽一行哭一行

骂道

老娘怕甚么

老娘怕甚么

这斗不过他

老娘嫖了男人罢了

呸

畜生

都是畜生

欺负了我的

欠我的

我百倍千给讨回来

我呸

畜生

豆豆

千刀万剐

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她哭着骂着间或

咯咯笑起来

哭得愈发厉害

林锦楼似是明白了

沉默半晌

方才平静道

芙蓉是怎么死的

你心里清楚得很

这是你的报应

赵月婵浑身一震

脸上挂着泪

前仰后合的笑了几声

仿佛疯子一般

问林锦楼道

舒晴

你可满意了

林锦楼不语

将手上的弩箭收了回来

侧过脸不再理她

赵月婵用手捂住脸

哭声最终变为了呜咽

浑身颤抖

哭声似断似续

低不可闻

香兰叹了一口气

她厌恶赵月婵数骨

从未想过报复

再见此人只想远远躲开

可如今她这番形容

香兰忽觉自己的心软了一块儿

只觉赵月婵又可恨又可怜又可悲

赵月婵哭了一回

忽抹了一把脸

盯着香兰手上的点心

哑着嗓子道

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我

香兰没有犹豫

从锦囊里拿了块点心递与她

林锦楼拧起眉

如今情势未明

他们还不知在这里困多久

每一口干粮都珍贵如珠

此时香兰已低下头

将剩的半块点心喂到林锦楼口中

林锦楼盯着香兰的脸

终究什么都没说

却轻轻的捏了捏香兰的手

赵月婵拿着点心半晌

未吭声

仿佛说了一句什么道谢

只是这声音太微弱

夹在西北风里转了转便消逝了

林锦楼吃了点心

实在撑不住

便沉沉的睡去

香兰重新为林锦楼上的药膏

只见他两肩上伤口已不再流血

胸口的箭伤却极重

着实令人担忧

赵月婵背对着他

二人坐在几步之遥的地方

彼此间皆无话可说

此时已天光大亮

天色依旧阴沉

风声渐消

林锦楼昏睡不语

赵月婵亦沉静不语

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