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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唐春来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
而在他看来
想成为县令那样的的大人物
那就已经是一种眺望
一种不切实际的眺望
所以
他并不认为当年那个离开村子的穷小子能有什么出息
大宁如此富足
也不是没穷人
而一户人家之所以穷
那就大概只有三种原因
一是环境所致
住的地方本就不发达
环境制约了发展
二是懒惰
还好高骛远
觉着自己有本事
哎
可吃啥啥没够
干啥啥不成
三就是因为天灾人祸
方迟一家里呀
原来就很穷
因为是搬过来的
所以啊
也没有田地
最初的时候
就没什么活可做呀
毕竟不是说谁都能无条件的相信陌生人
人杀他
他会武术啊
唐春来听亭卫府的人说方十一在南山下已经是捕头之后
还有些不相信呢
他家里穷啊
那孩子倒是懂事儿
一直想着赚钱帮忙补贴家用什么的
可是他没什么会的呀
你要说他有膀子力气我信
哪里有事啊
他就做小工
那都是卖力气干活的
小工的钱是大工的一半的
也不是经常都有活干
他母亲身子不太好
他又不能出远门
就在附近找活干
你说谁家呀
修个墙盖个房子
他就过去赚点辛苦钱拿
最远不出二十里
担心太远了他母亲再有什么意外
但是
从来没见过他练过什么舞啊
他被人欺负了也不还手
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呀
亭尉府的人相互看了看
详细做好了记录
如果不出意外
方时怡将会调到长安廷尉府任职
跟着李政说了一句
然后啊
就准备转身离开
这些人呢
是郡治廷尉府分衙的人
按照廷尉府现在的构建规模
每一道的道治府有分衙
主事的是千办
正四品到从三品
这郡治府啊
也有分衙
主事的是百办
正六品到从五品
县一级可就没有亭尉府分衙了
你除非像方城县那么重要的地方
因为那是长安城的南大门啊
唐春来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呀
那
那多大的官啊
百万
其中一个廷尉笑了笑
你说多大
唐春来一正
那
那岂不是比县令还大
十几个廷尉相互看了看
都忍不住笑了
在这个李政眼里
县令就是很大很大的官儿了
这些廷尉在村子里又详细调查一遍
然后离开了
唐春来刚要回家
忽然看到孙家那个标志的媳妇在远处朝着他招手
她丈夫早些年病死了
家里呀
她一个人撑着
唐春来贪慕她
每次不止一次的献殷勤
总算是勾搭上一次
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啊
还是因为太兴奋
反正挺丢人的
我概过程就是
我就拉拉你的手
不会冒犯你
哎
我就抱抱你
不会冒犯你
我就亲亲你
不会冒犯你
我就蹭
蹭不进去你
不
不会冒犯你
哎呀
你别害怕
别怕疼啊
两下就完事儿了
就他妈最后这一句是真的
自此之后
这孙家媳妇儿已经好久没搭理过她了
此时主动招手
唐春来呀
就感觉子一股热血就上来了
屁颠屁颠跑过去
这孙家媳妇儿也是命苦
嫁过来没多久
丈夫就没了
没两年公婆又相继过世
她又没生个孩子
一个人呢
守着空房度日
唐春来就问
啥事儿啊孙姐
媳妇笑问
刚刚来的人是干啥的
唐春来自豪的说没见识
自然是来找我的呀
那是亭卫府的
来找我商量一些公务事
亭卫府的来咱们村能有啥公事啊
嗨
就随便打听个人
哎 磊子
你还记得不
他大名叫啥你知道不
记得呀
挺精神一个小伙子
叫方时仪
你打听他干啥
哎呀
说是要生啥廷尉府的百万了
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呢
那小子能有啥本事
居然能进亭尉府当大人
嗨
不过我总觉得那小子不对劲儿
回头有机会呀
我得给县里和县令大人说说去
让他给廷尉府写信
那来历不明的人
咋能随随便便做百般大人呢
人家哪儿来历不明了
来历清清楚楚的好不好
你就是嫉妒人家
我嫉妒她
我都做了理政多少年了
他忽然间反应过来
眯着眼睛看向孙家媳妇儿
我都不知道他大名叫方世怡
你为啥知道
从来就没人问过呀
也没人在意过
大家都是垒子垒子的叫
你咋知道的
怎么了
孙家媳妇儿白了他一眼
我好打听
啥事儿都好打听
别人不知道的
我都知道
比如
我还知道你不行呢
别人知道吗
你和那些老爷们吹牛说自己半个时辰起步的时候
我也没戳穿你啊
人家好歹还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你就是个一二
连他妈个三四都没有
唐春来那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我那是
我那是意外
你
你让我再来一次试试
我霍霍不死你
他忽然间又想起什么来
撇了眼孙家媳妇儿
然后急匆匆走了
两刻之后
他手里拿着一串儿钥匙
走到一座空宅子门口
当初方时一走的很突然
也没和谁告别
是凌晨天还没亮就走的
就遇到村子里边的老杨官
老杨官迷迷糊糊的看着是他
他问了一句
说 磊子
你干嘛去啊
他说走了
再也不回来了
之后
这个破落的小院儿就被唐春来锁了起来
虽然他嘴巴臭
可人心呢
不算坏
当时他还说过
这院子虽然破旧
可是等那孩子回来
石头石头院子还是他的
谁也不许霸占喽
已经十来年没打开过的院门被他再次打开
院子里啊
荒草丛生
唐春来看了看那几乎要坍塌的破房
心里感慨万千
一个这样穷苦的人家走出去的孩子
就要做大官儿了
人生际遇
还真是难以想象
他踏着荒草进了院子
在院子里往四周看了看
心说得找人把这收拾出来
人家已经是大官了
走的时候说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天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念旧再回来看看呢
一看这小院子破败如此
难免心里堵得慌啊
这以后啊
每年都过来收拾收拾
不回来也就罢了
回来还能落个人情儿啊
他盘算着
大概这笔钱也就自己出了
得怎么才能从那彪悍婆娘手里边抠出点钱来呢
一边想着
他一边推了门就进了屋了
屋子里都是灰尘
角落里满是蜘蛛网
他进了里屋之后
就愣了一下
屋顶上居然漏了个大洞
原本是泥巴稻草湖的屋顶
也不知道哪年下雨给泡塌了
屋子里的土炕被雨水也泡了
瘪下去一个大坑
他隐隐约约就在那大坑里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有一团乱糟糟的东西
被什么烂布给包裹着
他也是手欠
过去把那包裹拿起来看了看
越看越别扭
然后瞬间头皮就炸了
那是一团头发
你闲着没事来这儿干什么呀
就在这时
唐春来的身后有人说话
唐春来吓得腿一哆嗦
差点没跪地上
他一转身
看见孙家媳妇儿站在那儿看着他
他这才松了口气
哎呦
吓死我
我就过来看看
怎么收拾收拾这院子
你看这土炕
这
这咋还有人头发
哎
这下边会不会有什么死尸啊
你人不错
就是太多事了
孙家媳妇儿叹了口气
要不要听个故事啊
唐春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什 什么故事
挺悲惨的故事
我一直都没对别人说过
关于方世仪和他母亲的故事
唐春来之前就觉着不对劲儿
这一刻
忽然间想起什么来
方时怡离开村子的时候
你还没嫁过来呢呀
你不应该知道这么多才对呀
他走后至少半年
你才嫁到咱村的呀
对呀
她走后才来的
哪有半年
她走后不到一个月
我就嫁过来了
也怪我太懒了
当时他走得匆忙
让人跟我交代过
当时他没能处理的太好
就把人塞到炕洞里了
让我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好好埋了
可是我想着
这院子谁还能来呀
就在炕洞里藏着吧
在哪儿埋不是埋呀
他靠在门框上
有些遗憾的说
他以前就说过
我什么都好
就是懒
太懒
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唐春来的脸色惨白
你
你到底啥意思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吗
孙家媳妇儿问了一句
唐春来吓一哆嗦
你
你到底是啥意思啊
他母亲当年病重
一直卧床不起
他为了照看母亲
还为了能够赚点钱给母亲买药
所以只能做一些短工
忙完了
立刻就往家里跑
日子呀
就这么一天一天苦苦的撑着
忽然有一天
他回家的时候
发现母亲已经死在病床上
他嚎啕大哭
应该是这样
对于他来说
母亲就是他的全部
十来岁之前
他家庭很好
父亲虽然刻板
但对他疼爱有加
经常会把他放在肩膀上玩
家里只有一个孩子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父亲死了之后
这家也算破败了
母亲就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相依为命
他母亲也不想死
心疼自己孩子
也了解自己孩子
他知道他死了孩子会怎么样
可母亲还是死了
他其实心也死了
于是
他就在那儿
孙家媳妇抬手一指房梁
就在那儿上吊自杀了
尸体就在那儿挂着来着
也许
他死了之后
觉着该回南山县的老家去看看
心中应该有恨吧
怎么的也得回去把害死他父亲的人都杀了才行啊
于是
尸体就在这挂着
鬼魂离开了村子
走到村口的时候
碰到了一个老杨官
老杨官问他
你去哪儿啊
他说
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他都死了
还怎么回来呀
孙家媳妇儿眯着眼睛看着唐春来
你真的不该来
唐春来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哪还敢再听下去
我 我 我知道
你吓我呢 我
我又没对你不好
你
你就吓我干啥
你 你躲开
我回家了
你还不信
孙家媳妇儿指了指她的身后
你看不到吗
就在那挂
挂着呢呀
唐春来战战兢兢的回过头来
然后就看到房梁上挂着一具尸体
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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