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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集
罗瑾紧挨着傅平安
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忽然
他发觉有些不对劲儿
傅平安的呼吸在变粗
身体在发抖
他在恐惧什么
噩梦般的回忆潮水一样涌来
被割开喉管的高晓波
炸掉半个脸的黄尧武
后脑勺掀开的潘星
一张张面孔出现在眼前
傅平安崩溃了
他汗如雨下
胃部痉挛
手抖得拿不住任何东西
连站立都困难
只能扶着墙慢慢坐在地上
苦苦的对抗着一波又一波的精神折磨
战斗英雄的背后
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罗瑾也是军人
他能想象得到傅平安的痛苦有多深
此刻母性散发光芒
他搂住傅平安
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就像母亲抚慰安眠的婴儿
付平安身处温暖的怀抱
渐渐的平静下来
人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下
大脑会保护性的切断某部分回忆
此刻
他的大脑记忆就错位了
时空挪移
回到了蹒跚学步的幼年
怕黑
怕大狗
怕打雷
妈妈
脑子混沌的傅平安无意识的喊了一声
不怕 不怕
妈妈在
罗锦温柔的回应道
他知道
人只有在最恐惧
最无助
濒临死亡的时候
才会无意识的呼唤母亲
傅平安的大脑感受到了安全
渐渐的平静下来
人也进入了睡眠状态
罗瑾就这样抱着他坐在地上
起初还有些慌乱
不知所措
慢慢的也淡定了
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
傅平安从新兵连出来的时候
两人就有过交集
但那时罗谨甚至不会多看这个兵一眼
谁能想到
他们之间会发生这么多故事
时隔近两年后
这个兵会躺在自己的怀中安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的胳膊都酸了
慢腾腾的抽出一只手
艰难的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里的墙壁太厚
没有信号
可是这样待下去不是办法
罗谨点亮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雪亮的灯光照射在室内
付平安立刻就醒了
一个机灵跳了起来
没事了
罗谨说
扶着墙站起来
他的腿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血脉不通
酸麻无比
另一只手在墙上摸了摸
找到开关打开
顿时一片光明
对不起
罗排长
傅平安也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羞愧难当
无言以对
罗谨揉着自己的小腿
心说这个兵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
换别人早就有所作为了
至少帮女士揉揉腿吧
这位倒好
就这么木讷的站着
血脉通顺之后
罗瑾说
咱们走吧
忽然感觉少了点东西
一拍脑门儿
坏了
你的军装丢了
富平安的军装放在购物袋里
落在饭店里
想必已经被警察拿到
本来跑了也就跑了
即便有摄像头也不一定能找到军区来
但军装可是铁证
这下子逃无可逃
刚才傅平安下手挺狠的
搞不好把人打成重伤
一级英魔的奖章还没暖热
怕就要收回了
罗瑾后悔到肝儿疼
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带傅平安出来吃饭啊
现在是晚上
明天罗副司令才接见傅平安
首先要解决军装问题
这个简单
部队里多的是体型相近的小伙子
随便借一套就行
难办的是打人事件
看那几个人也不像善茬
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闹大了
傅平安的荣誉称号撤销事小
影响到部队的形象可就大发了
从小到大
帮罗锦善后的都是哥哥罗汉
哥哥永远是万能的
所有事儿都能搞定
罗瑾和付平安走出藏身之处
外面手机信号满格
他试图拨打罗汉的两个手机号
一个幺三九打头的全球通号码
一个是卫星电话
可两个都打不通
该死
罗汉一定是在境外执行任务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出去打了个出租车
返回军区第一招待所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罗锦找了一圈朋友
终于从军区警卫连借了一套士兵东长服和一副中式肩章
好歹能把明天的接见应付过去了
他给付平安送衣服的时候
敲了五分钟的门也没人应
叫来服务员把门刷开
发现防盗链挂着
门内还顶着一把椅子
平爷
你没事吧
快把门打开
罗锦急坏了
房间里依然没有回声
值夜班的服务员是个年轻小伙子
说道
要不我从隔壁房间进去
跳窗到这边来把门打开
正要行动
里面有动静了
傅平安几乎是挣扎着过来把门打开
他脸色惨白
眼泪鼻涕
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
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
窗帘是拉开的
电视机关着
他不可能受到外界的刺激
这是怎么回事啊
罗瑾把付平安送往军区总院急诊
总院是对外开放的
急诊科的几个医生都在忙着处理车祸伤员
没人搭理他们
正巧过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
看到穿军装的罗辑
就主动接手过来
检查之后
问付平安有没有使用麻醉品的记录
付平安说
可能有
在我治疗烧伤的时候
医生质疑道
哪里的医院这么不负责
付平安说
涉密了
我不能说
医生哼了一声
对罗锦说
哼
病人杜冷丁成瘾
我不能给他用药
罗瑾心里抽搐了一下
天知道傅平安到底经历过多少磨难
他将医生请到一边
低声介绍情况
说道
这是咱们军区的一级阴谋
为了国家
满身伤病
透融一下吧
医生说
我看一下他的烧伤
付平安脱下衬衣
露出了后背来
罗锦只看了一眼
就把脸扭了过去
医生扶了扶眼镜
叹为观止
这简直是大型医疗事故现场啊
傅平安的后背有严重的烧伤
一直蔓延到脖梗处
尽管做过植皮手术
但效果不佳
不能完全覆盖
而且植皮的部分面积毛孔不通
各种伤疤触目惊心
狰狞可怕
似乎是为了掩饰伤疤
他背上纹了五条龙
刺青的手艺倒是比植皮的医术高多了
离远了看是能遮掩疤痕
且威风凛凛
近了看就惨不忍睹
这个人得受多大罪呀
医生明白了
能把这样的手术坚持下来
还刺了一背龙纹
不用杜冷丁撑着
还真不行
我去拿药
医生匆匆去了
忽然
两名头戴白色钢盔的红肩章纠缠走进了急诊室
向罗谨敬礼
同志
请出示您的证件
罗谨心说
坏事了
打架的事儿果然是闹大了
纠察是军人中的警察同等职能的部队
在国外叫做宪兵
就是钢盔和袖章上印着MP的那种兵
大城市的老百姓经常有机会在繁华地段目睹纠察的风采
这些士兵都是入伍的时候确定的
身高一米八以上的英挺小伙
配上笔挺的军装
几个人排成纵列
走在街上
就是行动的荷尔蒙
亮丽的风景线
但在军人眼里
纠察就是凶神恶煞
是士兵的死对头
他们专门盯着军容不整的士兵或不遵章守纪的军车
两下里水火不容
但平时士兵没有办法修理纠察
只能等快退伍的时候放肆一把
所以纠察们往往提前退伍
不和老兵们发生冲突
罗谨知道这些纠察并不是军区的病
而是省军区警备纠察连
这就比较难办了
他认识的关系都在军区大院
这大晚上的上哪儿托人去啊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还不到半秒钟
罗谨掏出军官证递过去
纠察戴着白手套的手接过来仔细辨别
看看照片
又看看罗瑾的脸
确认完毕
双手递回
再次敬礼
公事公办的问道
警备处
接地方公安协查请求
今晚八点钟在金鹰广场楼下大排档发生了一起行凶伤人案件
据现场监控显示
您的同行者参与了此次事件
我们奉命来将他带走
既然纠查能找到这里
说明已经完全掌握了证据
罗锦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又不能接受一个病人被纠察带走
那样势必会加重他的病情
这些年轻的纠察铁面无私
执法如山
求情是没用的
撒泼更没用
罗瑾快要急哭了
这时候医生来了
他很诧异为什么纠察会上门
询问原委后
说了一句
你们不能带他走
可是病人
纠察礼貌而坚决的表示必须把人带走
医生哦了一声
哼
这样人不能带走
就在我这里治疗
出事了我负责
还不行的话
叫你们处长来见我
说着他脱下白大褂
露出大校肩章和胸前的正师级标识
军区总院是正师级单位
这位女医生想必就是院长本人了
这下纠缠们没话说了
人家堂堂大校院长作保
他们岂能再不依不饶
再说了
嫌疑人的身份查到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无需担心
纠察走了
院长对罗瑾说
病人有人照顾
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罗瑾来到院长办公室
看到桌上的姓名牌
这位女院长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杜可慧
全军著名的心内科专家
军报上多次报道过他的事迹
名字如雷贯耳
只是没见过本人
杜院长说
在不涉及军事机密的情况下
你给我说一下他的情况
罗锦说
他是第二年的病
有一年时间在海岛上和其他四个战友一起度过
不久前的一次枪险救灾中
那四个战友全部牺牲了
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罗瑾摇摇头
烧伤和纹身怎么回事
生病了
我也不知情
明白了
你们单位有没有相应的治疗措施
暂时还没有
他刚回来
我建议立即入院治疗
心理干预
病人身边不能断人
防止他自杀
他会自杀
罗瑾瞪大了眼睛
一个集体全都牺牲了
只剩下一个人
这个人会有强烈的负罪感
轻生的几率很高
他年纪这么小
心里还不成熟
能扛得住已经不容易了
哎
还是个孩子
罗瑾想了想守备区的医疗资源
聂如道
我们那边恐怕
杜院长说
病人需要全方位综合治疗
你们单位肯定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我写个单子
先在总院住下吧
罗姐忽然想到副司令员的接见
豁然开朗
敬礼道
谢谢杜院长
付平安打了一针杜冷钉
终于安静下来
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罗瑾坐在旁边陪护护士过来说
哎
你怎么还在
病人不需要家属陪护的
